应微名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心底渗出一阵寒意,夜风仿佛都有些刺骨了。
宋牧星继续说道:“那日清玄师叔还说,杨为安与青城派的卫染情同手足,刺杀薛罪的事情走漏风声后,还是青城派庇护了他。城主方又与杨为安兄弟相称,若两个杨为安是同一个人,那……”
危染十分坦然地点点头:“你们不觉得危染和卫染这两个名字很像吗?”
这下子宋牧星也觉得脑袋也不够用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被朝廷大军灭门的青城派掌门摇身一变,成了苗疆月梧城的城主,而一代奇侠杨为安变成了华山双杰,就那么大摇大摆地在中原生活?
危染道:“你们也不必觉得奇怪,这件事解释起来其实很简单。当年我青城派出了奸佞,走漏了杨为安兄弟的风声。朝廷大军压境,我们无力抵抗,便索性做了个局,以假死之法隐匿起来。我远遁苗疆隐匿身份,杨为安兄弟则留在中原,继续监视朝廷的动向。”
“朝廷不会怀疑他吗?”应徽鸣问道。
危染笑道:“应小友可听说过鬼医丁安?”
应徽鸣点头:“丁安师出医仙谷,医术天下无双。”
危染道:“其实丁安最厉害的不是医术,而是换脸易容。当年我和杨为安兄弟带着青城派的精锐暗中找到丁安,让他给我们易了容。”
应徽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当年混乱至极的月梧城会在短短几年时间被统治,原来是前辈们的功劳。”
宋牧星也摸索着下巴道:“虽然名字一样,可谁又能把一代奇侠杨为安和华山的年轻弟子联系到一起?留他在中原监视朝廷,果真是一着妙棋。”
“这件事杨十一兄弟知道吗?”应徽鸣问道。
危染摇摇头:“因为此事已经死了太多人,如非必要老夫不希望再有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
宋牧星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既如此,前辈又为何要跟我们说?不会是要我们做个明白鬼吧?”
危染苦笑着摇头:“你这小辈,明明什么都知道却非要装傻。果真和清玄道兄说得一样,一肚子坏水。我只能告诉你们,当年我能统治月梧城还是多亏了中原的朋友鼎力相助。”
宋牧星收起脸上的随意,用严肃的语气问道:“前辈,十年前江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混乱?无论是您还是清玄师叔,你们似乎都在隐瞒着巨大的秘密。”
危染沉默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月牙,似乎在回忆什么。
许久以后才开口说道:“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情已经牵扯了太多人,我们都不愿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了。如你们想知道真相,那便自己去查吧。”
危染的眼神让宋牧星有些不自在,他仿佛在说:你已经得到了那块牌子,还要我多说什么?
也罢,这么多武林名宿都不愿意将当年的事情,必然有他们自己的理由。宋牧星也不是强人所难的性格,他们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会去问。
危染给两人续上茶水,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点苍派的那几个娃娃是和你们一起来的?”
宋牧星连忙摇头:“我们只是路上遇到了,就结伴一起过来而已,不是很熟。”
危染不置可否,喃喃道:“好个圆滑的小道士,看来雷闻那老家伙收徒的眼光远不如清玄道兄啊,竟然差得这么远。”
宋牧星有些不好意思,忙换了个话题:“点苍派的师兄师姐是为楚纪鸣而来,传闻楚纪鸣杀了陆谷仙人,还夺了他的神枪鹤一。然后才不远千里来月梧城兴风作浪,城主可知他为何要杀这么多人?”
危染摇头道:“我不知他杀人的目的,但此人绝非楚纪鸣。”
宋牧星二人精神一振,忙问道:“何以见得?”
危染道:“此人来我月梧城已有月余,他手段高明,纵然翼卫尽出也没能拿下他。这期间我也曾暗中出手与他周旋,虽没有将他擒下,却也看出了他的武功路数。”
宋牧星道:“我方才也与他交过手,此人枪法驳杂,晚辈见识太浅实在无法分辨其师承,还请前辈指教。”
危染道:“他的枪法虽集百家之长,不过究其根本还是逃不出河东裴家的影子。”
宋牧星记性本就不好,怎么也想不起来河东有个裴姓的江湖门派。
但应徽鸣似乎想到了什么:“何东裴家?难道是失传多年的‘灵猕三十六枪’?”
危染点点头:“不错,就是那套感悟天地大道的传奇枪法。”
已至后半夜,宋牧星二人行走在漆黑的街巷中。
方才在无双宫里,危染说完河东裴家以后便不愿再透露任何消息。两人也不好意思逼问,便告辞离开了。
此行虽然没有弄明白那个紫衣人为何要冒充楚纪鸣的身份到处兴风作浪,但也不算没有一无所获。他们已经知道了紫衣人的师承,之后的调查就简单多了。
路上应徽鸣一言不发,似乎还在思考危染他们的事情。今晚听到的情报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那股无意中走入惊天棋局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宋牧星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想不通就别想了,那些前辈高人的布局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应徽鸣打开他的手:“他们的局是与我们无关,可你的事情呢,不准备解释一下?”
“我又怎么了?”宋牧星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膀。
应徽鸣笑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今天你是故意放楚纪鸣走的吧?否则以你的身法,怎么可能追不上他?”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不错那个人是我故意放走的。楚纪鸣这个身份对我们来说太过敏感。若那个人被危染城主抓到,咱们再想接触恐怕难如登天,反倒是现在这种情况对我们更加有利。”
“哪儿有利了?”
“废话,咱们坏了他的好事,他肯定会来训我们报仇。咱们以逸待劳,还愁逮不住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