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兵的护送下,三辆马车驶往三个不同的方向。
叶景辰留在最后,谢长安终于有机会问出他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要派人护送他们回家?”
“说起来还是谢小世子的功劳,父皇现在在和姜家斗法,我这个父皇疼爱有加的太子自然就成了他们的打击对象。”叶景辰笑着说。
谢长安心里一惊,他倒是没料到,世家竟然猖狂至此。
前世,他算是沾了小疯子的光,因为小疯子把除了姬家之外的几大世家几乎都杀绝了,留给他一个满目疮痍却又百废待兴的国家。
“那我多派一些府兵保护你。”谢长安说。
毕竟叶景辰是从镇国公府离开的,要是他出事了,难保皇帝不会将这笔账算在他们镇国公府头上。
更何况,他和叶景辰还是同盟,他们知道彼此的秘密,而且叶景辰似乎对镇国公府并无敌意。
谢长安愿意赌一赌叶景辰的诚意。
叶景辰拒绝了他的好意。
“不用,就跟他们三个一样的待遇,二十个人够了,多了怕暗地里的人不敢出手。”
毕竟皇帝是想钓鱼的,他可不能破坏了皇帝的计划。
谢长安蹙眉,“姜家若是动手,必定有十足的把握,你没必要以身犯险!”
“要是谢小世子真的担心我的话,不如就密切关注我回宫这一路的动向,若是我真遭遇不测,你再率府兵来救我就是了。”叶景辰笑着说。
“对了——你让人来救我就行,你自己别来,免得还要我浪费人保护你!”叶景辰想了想,补充道。
谢长安本来还有些忧心的,听了这句话,顿时就被气笑了。
“那太子殿下就自求多福吧!”他甩袖,负手,转身背对着叶景辰。
叶景辰上了马车,离开镇国公府。
从国公府到皇宫东华门,马车疾行的话,或许只需要半个小时。
反正街道空旷又没人,叶景辰吩咐车夫加快速度。
看到跟在马车两侧的镇国公府府兵,他想了想,又让这些府兵离他的马车远一点,至少要保持十米的距离。
既让马车疾行,又要跟着的人不能离马车太近,叶景辰这番态度,分明是在提防镇国公府。
府兵之中当即就有人冷了脸。
“本宫这么做自有用意,并非不信任诸位,之后也会跟谢小世子解释。”叶景辰说完就坐回了车厢里。
“你既然不相信他们,不如就让他们回去,反正他们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晨曦说。
叶景辰笑了笑,“我并非不相信谢长安,只不过,这些府兵就不好说了。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只是突然想到,万一他真遭遇刺杀,没被姜家的人伤到,反而被谢长安派来保护他的人给伤了,到时候姜家再来一个栽赃陷害,那镇国公府就危矣。
他要是姜家人,他就玩这一手,将刺杀栽赃陷害到镇国公府头上,这样不管刺杀成不成功,他们都赢了。
大渊如今看似安定,与北蛮的战争也少有败绩,可这一切最大的倚仗就是镇国公府和谢家军,是因为镇国公坐镇北蛮,北蛮才不敢轻举妄动的。
叶景辰一直试探谢长安的虚实,致力于和镇国公府交好,就是希望镇国公府能安安稳稳的镇守北疆,这关系着他以后能不能安安稳稳的当皇帝。
小说里面,就是因为皇帝搞死了镇国公和他的三个儿子,导致谢家军群龙无首,大渊又没有别的能拿得出手的武将,所以才在和北蛮的交战中连连退败,最后甚至不得不需要公主去和亲!
叶景辰是绝对不可能让他的姐妹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如果以后他当了皇帝,绝对会继承‘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意志,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大渊没有需要他去守国门,祭社稷的那一天,所以他要改变小说中镇国公府的命运,他还要培养更多能上战场,带兵打仗的将领。
镇国公府是他开疆扩土守国门的最优选,但大渊也需要更多优秀的将帅。
叶景辰想的入神,反倒有些忽略了自身的处境,直到有破空声出现,一支箭矢以雷霆万钧之势从车夫肩膀上擦过,刺破马车帘子,直逼他面门。
叶景辰:!
千钧一发之际,晨曦猛的一拽他,将他拽到了他身上,箭矢‘嗖’的一下从他头顶飞过,钉在了马车车壁之上,箭羽震颤了好几下。
“有刺客!”
“保护太子殿下!”
外面有人大声喊,马车被急停,很快就传来冷兵器碰撞的交戈之声。
透过车帘破开的大洞,叶景辰看到有人飞身上马车,挡在了马车前面,虽然仍然有箭矢从高处射杀过来,却都被人提前挡下,再没箭矢能进车厢。
而透过车帘子,也能看到两侧人头晃动,刀剑碰撞的刺耳声响。
马车外,在进行极其激烈的交锋。
但车厢内却很安静。
晨曦在拽了叶景辰一把,躲过了箭矢之后,就松开了他,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
叶景辰脸色煞白。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他会死。
活了三十年,他哪见过这样的阵仗?
泛着寒光的箭刃差点就要跟他的脸来一个亲密接触了,要不是晨曦手快拉了他一把——
叶景辰默默的靠近了晨曦。
还是挨着晨曦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他不敢吱声,也不敢有大的动作,只耳朵竖起,努力听外面的动静,眼睛则是紧张的盯着晨曦。
晨曦跟他大眼瞪小眼对视了片刻,选择了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这种时候你怎么能闭眼呢?”叶景辰小声的问。
“别说话!”晨曦只丢给他三个字。
叶景辰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好想知道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但是又没有掀车帘子的勇气。
他在影视剧和小说里看到过太多次主角在遭遇刺杀时好奇心太重,东张西望,结果差点把命给‘望’没了的。
交锋声一度逼近马车车壁,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车帘子上甚至还喷洒了可疑的液体。
叶景辰竭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其实内心已经瑟瑟发抖。
果然,太平盛世长大的人,即便内心再沉稳,也见不得鲜血四溅的场面。
在这一刻,叶景辰算是彻底熄了自己想去战场上见识见识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