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西里斯,
我很难过不得不告诉你这个消息。我很抱歉让你以这种方式从一封无聊的信中得知,但恐怕这样比明天在报纸上报道要好。
阿尔法德舅舅昨天下午被发现死在家里。傲罗说死因是自然死亡,从表面上看,他死得很平静,没有痛苦。
等我们面谈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更多细节,葬礼就在明天。
你的父母,纳西莎和贝拉特里克斯都不会出席,所以我们可以安静地谈谈。我已经向麦格教授申请了特别许可这样你就可以参加典礼了。
如果你还没准备好,你可以不来但是阿尔法德舅舅希望你能好好跟他道别。
我很抱歉。我和你一样伤心,西里斯。记住,你不会独自承受这一切。
我最好的祝福,安多米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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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早晨再平常不过的自习课,斯拉格霍恩气定神闲地坐在讲台上,麦格教授游走在长桌间,时不时低头查看学生们的作业情况,在路过格兰芬多六年级区,脚步一顿,眼神落到某个人身上,无声叹息。
斯塔茜正低头整理变形课笔记,今日的氛围萦绕着一股焦灼的压抑,她抬头间,往西里斯的方向看了看。
男生表情呆滞,眼底下的青黑显得颓废,眼球充血,边缘微肿,连衣服领带也凌乱地系在一边。
詹姆斯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手中的书反而像个摆设。
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斯塔茜收回目光,羽毛笔在本子上重新移动,写过半行,再次止住,她心有所想,往对面的斯莱特林方向看去。
雷古勒斯低着头沉思,似乎被什么难题困住了,他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斯拉格霍恩在讲台上咳嗽两声,引来一些学生的注意,他拧开水杯,喝了几口水,才心满意足地抖了抖外袍。
安静的课堂上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这份诡异的氛围被一个格兰芬多三年级兴奋的呼喊打破:“邮件!”
无数只猫头鹰从礼堂上方的窗户飞进来,翅膀扑扇,一只雪枭没控制好力度,撞进了拉文克劳的桌间,斯塔茜伸出手,接过雕鸮爪子落下来的预言家日报。
这只雕鸮羽毛偏灰暗,在猫头鹰中能够被称之为体型很大,它们擅长捕猎,其凶猛程度和金雕相似,而这只却听话地朝斯塔茜歪着头。
“谢谢你,维吉。”等到主人摸了摸它的羽毛,才挥动着翅膀欣然离去。
斯塔茜快速灵活地打开手中的卷轴,解开的胶布一角熟练沾在手指上,她把报纸整张摊开,第一页没什么,第二页没有什么,她在众人的目光下翻过页,一张黑白照片明晃晃地占据了半面。
照片上端是一段大大的黑字:“阿尔法德·布莱克确认死亡,究竟是家族迫害,还是另有隐情?”
“周五晚上,阿尔法德·波利克斯·布莱克被发现死在家中。根据他亲属的陈述,我们可以确认一切都是自然死亡。”
“……根据前线记者丽塔·斯基特的调查,已经发现布莱克在几周前改变了他的遗嘱,将他所有的财产继承给他的外甥——也是在半年前卷入家族丑闻的17岁的西里斯·布莱克。”
赞娅特吸了一口气,斯塔茜沉默地看着西里斯垮下肩膀。
“我的天,”莱姆斯低声说,他担忧的目光扫过一旁不说话的西里斯。
应该还有别的。斯塔茜将阿尔法德的报道看过一遍,这个人的长相和西里斯相似,乍一看,报纸上的照片就像他的一样。很快,她在第四页的右下角看到了另一位布莱克。
“现任布莱克家族掌权人奥赖恩·莱科里斯·布莱克,疑似病重,于周六凌晨现身于圣芒戈。”
和阿尔法德的死亡相比,这用了两行不到的墨水便显得没有那么夸张,但不少斯莱特林开始隐晦地将目光投向手握报纸的布莱克。
它太短了,简直像个笑话。
然而,这并没有阻止雷古勒斯读一遍,两遍,三遍这封报道。
报纸毫不相干地提到他的舅舅阿尔法德已经死了,这使得他把这句话重读了十几遍,试图检查他是否误解了它。
但无论他以任何方式来理解,都只有一个指向:阿尔法德死了。
雷古勒斯不安地攥紧报纸,他瞳孔颤动,短促地喘息着。
然而,格兰芬多这边的谈话被窃窃私语的声音打断了,好几个人的头都转向了同一个方向。
斯塔茜瞥了一眼正快步离开礼堂的雷古勒斯·布莱克。她眼角余光瞥见巴蒂·克劳奇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无奈地坐回椅子上。“布莱克先生!”斯拉格霍恩教授从讲台的桌子上起身,但被麦格教授拍了一下胳膊,示意他让雷古勒斯一个人去。
“雷吉……”西里斯嗫嚅道,巨大的悲痛掩盖了他的喉咙,詹姆斯环住了他的肩膀,课堂变得嘈杂混乱。
斯塔茜弯下腰,她设法脱离长桌的椅子,而身边的莉莉发出一声极轻的呼声,那双绿眼睛困惑地看过来。
“你为什么要钻到桌子下面,斯塔茜?”
“原谅我,莉莉,”莉莉看着斯塔茜动作灵活地蹲下,依靠莱姆斯的身躯遮挡视野,她无奈地笑了笑:“如果麦格教授问起来,你就说我去盥洗室了。”
还没等莉莉回答,Alpha的身影便快速消失在门口。
麦格正遗憾地看着西里斯,她虽然严厉,却一直把每个学生当做孩子般对待,直到她绕过一圈,走到莉莉身边,发觉女生身旁的空位。
“伊万斯小姐,你知道德温特去哪里了吗?”
面对麦格的疑问,莉莉肩膀一僵,微笑着抬起头:“是的,教授。斯塔茜肚子突然不舒服,她刚才去盥洗室了。”
“那她这个早课还回来吗?”
“……”
“可能……吧。”
斯塔茜走出礼堂外,空荡的走廊仿佛无人踏过,外头的雪反射的光线衬得四周格外明亮,她一路移动到尽头,左拐,旁边的墙壁上挂着瑞克骑士的画像,他热情地喊住了斯塔茜。
“嗨斯塔茜!”他是个非常话唠的画像,有传言,瑞克骑士是因为太能说了,才会被国王下令处决的,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先生,这让他觉得有失身份。
“你好,瑞克骑士,请问你有看到雷古勒斯·布莱克去了哪个方向吗?”
画像几乎认识霍格沃茨的所有人,再加上刚才只有雷古勒斯一个人经过,瑞克骑士大笑点头,“那孩子往右边的壁龛跑过去了,不过他似乎心情不好,我喊了很多次,他都没有理我。”
斯塔茜迅速点头:“我明白了,谢谢。”瑞克骑士看着她奔跑消失在走廊的身影,头脑一转,他打算今晚邀请楼上的维特小姐跳支舞。
尽头的右边是一处黑暗的壁龛,它窄小的楼梯呈螺旋型向下,路过的人需要弯腰小心前往,一面小小的窗户覆盖了壁龛的半边,雷古勒斯正双手抱膝坐在楼梯上,静默地望着外面的雪地。
斯塔茜扶着墙面,躬身走近,雷古勒斯察觉到其他人的存在,他快速抹了把脸,表情不善地看过来。
“你——”
‘你没看到这里有人吗。’被全部吞咽到胃里,斯塔茜在他身边的空处坐下。
“抱歉小雷,我刚才看到你跑出来就跟过来了,”斯塔茜用手指划过他的脸颊,湿润沾染其上。
雷古勒斯眼眶泛红,她停了停,问:“我的手是不是有点冷?”
雷古勒斯看着她,突然泪流不止。
“我不在乎,”他呜咽着,没头没尾的一句斯塔茜却听懂了。
他说,他不在乎阿尔法德的死亡。
窗檐上顶的雪化成水,沿着明净的窗户,像一串泪滑下来。
“就是这样。”雷古勒斯的情绪激动,他喊道:“斯塔茜,我告诉你,我根本不在乎我可怜的舅舅现在被埋在地下6英尺!”
“我才不在乎不去参加他那可悲的葬礼!我也不在乎我可怜的哥哥会夺走一切,再次让我一无所有!我不在乎不好好道别或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他是怎么死的就留在这里!我也不想知道我舅舅对我的关心如此之少,以至于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完全忘记了我,然后还有一点点体面地死去!我才不在乎呢!”
他嘶吼着,通红的眼睛湿漉漉地含着泪,他的声音在发抖,嘴唇颤动的发麻。
“但是你哭的很伤心。”斯塔茜平静指出。
雷古勒斯抽了抽鼻子,刚才的发泄让他头脑发麻,几乎筋疲力尽。“我恨你,斯塔茜,我恨你们,所有的人。”
他呢喃着,眼泪无助地滑下来。
斯塔茜紧紧地搂住了他的后背,一手按住他的后脑,把雷古勒斯固定在怀抱中,她的手从他的额头上拂过他现在凌乱的卷发。
她贴近耳朵,冰冷柔软的触感碰到她的嘴唇,热气吐到皮肤上,亲昵到密不可分。
“我知道,小雷,我知道。失去亲人是不能割舍的悲伤,我明白,因为我也经历过,我理解你的难过,你现在的心情也许就像刀绞一样痛苦,就算哭出来也会疼,哭出来也不会好。”
雷古勒斯发出一声快断气的抽泣。
斯塔茜学着维丽丝曾经的姿势,轻轻地拍动他的后背,胸前的衣料很快濡湿,她感觉自己的心随着雷古勒斯的哭声掏空了一块。
“这是正确的,小雷,当你用哭泣发泄出委屈、不舍,和怨愤,筋疲力竭,嗓子哭哑,痛苦就像斑驳的泪痕,等它流尽吹干——”
斯塔茜顿了顿,语气沙哑,脸颊贴住柔软的卷发上。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