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年睡书房的第一天,和时柒一起吃完早餐就出门上班了。傍晚回来得很早,车子却一直停在距离蓉园还有半公里外的棕榈大道旁,天色黑了下了不小的雪,他才进屋。
陆淮年睡书房的第二天,早餐都没和时柒一起吃就出门上班了。时柒起床的时候,床头柜上依然摆着一杯刚冲好不久的蜂蜜水,玻璃杯下压着那张他手写的纸条,叮嘱她好好吃饭。
陆淮年睡书房的第三天。
也就是今天。
很快就是除夕夜了,各行各业的人都放了假,盛唐大厦基本上空了,只剩财务还在对账确定细节,下午三点一过,财会都走了,唯有三十五楼的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
窗外大雪纷飞。
时柒又新学了一款鲜奶蛋糕,刚抹好面,猫咪从外头溜了进来,扒拉着她的裤腿。见它上蹿下跳,时柒放下手里的刀具,跟着它急切的步伐出了厨房。
走了没几步。
视线里倒映进陆淮年意识模糊的样子。
韩市长的助理扶着他进的屋,时柒连忙上前接了把手,刚搂住他,就闻到他身上那股刺鼻的酒精味儿。不论是刚结婚还是现在,他都没喝过这么多酒。
“他怎么醉成这样?”
“我家先生新得了几瓶年久的茅台,路过盛唐大厦,就进去了一趟,邀请陆总一起喝。没想到陆总戒酒后酒量这么浅,小酌了两杯就醉倒了。”
小酌两杯。
时柒瞧他这不省人事的样子,起码也是两瓶吧!
两人结婚之初,他参加局会为了应酬也会喝几杯酒,渐渐地便滴酒不沾了,今日喝成这样也属实是罕见!
相较于时柒,陆淮年体型和重量都大很多,她有点承受不住。幸好管家及时跑过来帮忙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把他摔地上。
时柒紧搂着他的腰,与韩市长的助理道了声谢,便同管家一起扶着醉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陆淮年搭乘室内电梯上了二楼主卧。
将人稳妥放在卧室床上,管家走了:“太太,我去送一下韩市长。”
时柒嗯了声。
偌大的房间顷刻只剩下他们两人。
一个昏躺在床上不动,一个站在床边累得气喘吁吁。从前对他的身形体重没实感,也没被他压过,今日这么一遭,时柒才发觉他真的很高,而且很重,抱着他的腰,扛着他的手臂,压得她都有点喘不过气了。
戒酒后酒量下降,不能喝就不要喝了。
醉成这样像什么话?
酒精也很伤身。
时柒双手叉腰小小地呼吸了几口气,缓过这阵肌肉酸乏的疲惫,她走上前,帮他脱了鞋子,又爬上床,解开男人的西装外套,给他脱衣服。
他死沉死沉的。
抬起他的胳膊都很沉。
更别说在脱的过程中他还时不时动几下,一点都不配合,好几次险些把时柒推倒。在他第三次挣脱她的束缚,伸手要推她的时候,时柒厉声凶道:“陆淮年你再动一下,我打你了啊!”
话音落。
男人抬起的手顿时停滞在半空。
他紧蹙的剑眉拧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头顶的照明灯光太刺眼,他睁了好几番,才适应这阵强光,掀开眼帘定定地望着上方女人的脸。
他看了她许久。
时柒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只见他看着看着,忽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他支起身子,一点一点朝她靠近,在与她脸庞相隔只剩几公分的时候停下了动作,抬起眸子先注视她的眼睛数秒钟,见她没有任何排斥,才捧住她的脸,扶着她纤细的脖颈吻上她的唇。
时柒没有闭眼。
她近距离地凝着他动情的神态,痴迷地深吻。
陆淮年捧在她脸上的那只手也逐渐往她后颈移动,抚过她的耳廓,修长的手指穿插进她的长发里,吻从温柔变得极具侵略性,强烈的占有欲令他加重了力气,不断摁着她的后颈将她往前压,恨不得把人揉进骨子里。
时柒被他吻疼了。
烟眉皱起。
唇齿间溢出了几声轻哼。
她本能地抬手推了他几下,像是心底的某处脆弱被捏住,感受到她的拒绝与排斥,陆淮年的动作兀地停了下来。他睁开了眼睛,映入时柒眸内的,便是他湿润红了的双眼,眼泪从眼角无声淌出,滴落在她手背上。
他开口说了话。
薄唇上的颤音渡到了她这边。
时柒听见了他低沉的声音,他说:“对不起。”
她确定他没有醒,眼睛睁着,意识并未复苏,人还昏昏沉沉处于醉酒的状态。在他倒下来靠到她肩膀那刻,时柒接住了他,她偏头看了他一眼,见到了他未干的泪痕。
时柒从未见他哭过。
因为站得高,给人的直观感觉强大无软肋,就会本能给人一种他不会疼也不会流泪的固有思维,凡是见过陆淮年的人,估计连想象他失意落泪的画面都想不出来。若不是亲眼见到,时柒也想不出来。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时柒接了他的话。
“你恢复记忆了。”他呢喃。
“所以这几天躲着我,不敢见我?”
“嗯。”
“你怕我?”
“我怕你讨厌我。”陆淮年将她抱紧,声音很轻,时柒伏低身子凑近才听见:“趁着你失忆,把你留了下来,骗你说我们是两厢情愿的恩爱夫妻。其实是我一厢情愿,你躲我都来不及,我们早就离婚了。我想和你过完这个年,最后一个团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