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氛,只有那微弱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打破这份寂静。
尽管天气炎热难耐,薄薄的一层汗水不断从江文的额头沁出,但他丝毫没有在意。
在江瑞床边的不远处放了冰鉴,虽然没有外面热,但是江瑞躺在床上,没盖被子难免会有些热。
他右手紧紧握着一把简约的扇子,有节奏地轻轻挥动着,为江瑞送去一丝清凉的微风。每一次扇子的摆动都带着父亲深深的关爱与焦急,希望这阵风能唤醒沉睡中的儿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文的双眼逐渐布满血丝,疲惫不堪的脸上显露出无法掩饰的忧虑。然而,他始终坚守在儿子身旁,不肯离开半步,默默地祈祷着奇迹能够发生。
轰隆——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仿佛整个天地都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所震撼。
那雷声犹如万马奔腾般汹涌而来,又似山崩地裂一般令人心惊胆战。
刹那间,天空乌云密布,黑沉沉的一片,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着。
狂风呼啸而过,吹得树枝猛烈摇晃,树叶沙沙作响,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有多么凶猛。
年仅十岁的江瑞独自一人静静地蜷缩在房间的阴暗角落里。
他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腿,目光空洞而迷茫,脑海中不停地闪现出餐桌上母亲那突然露出的痛苦不堪的神情。
“娘亲要生宝宝了,就如同当年生下我时一样......”江瑞紧紧地攥着衣角,嘴里不停地低声呢喃着,目光有些呆滞地望向远方,心中充满了忧虑和疑惑。
一想到母亲此时正独自一人在产房内承受着那难以言喻的剧痛,江瑞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一般,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实在无法想象,如此柔弱的母亲究竟正在经历着怎样的折磨?而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又该是何等的刻骨铭心?
回想起当初自己诞生之时,母亲是不是也曾这样痛苦不堪呢?
江瑞越想越是害怕,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受惊的小兽,只想找个安全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
于是,他蜷缩在了房间的一角,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之间,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逃避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尽管他心急如焚,恨不得能立刻飞到母亲身边,陪伴她一起度过这个艰难的时刻,但父亲那严厉的禁令却犹如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横亘在他面前。
江文坚决不许他踏出寝宫半步,生怕会吓到他。
可是,对母亲安危的深深担忧终究还是战胜了一切。
江瑞一会儿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会儿又重新坐下,双手不停地揪着头发,整个人都显得焦躁万分、坐立难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仿佛过去了许久许久。
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死一般的沉寂。
紧接着,门外传来刘公公轻柔而低沉的声音:“殿下,娘娘唤您过去一趟。”
听到这句话,江瑞犹如触电般猛地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朝着房门飞奔而去。眨眼间,他便已冲出寝宫,向着主殿疾驰而去。
当江瑞气喘吁吁地冲进主殿时,一眼便望见了躺在床上的母亲蓝雪烟。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原本明亮动人的双眸此时也显得黯淡无光。
看到儿子进来,蓝雪烟艰难地抬起手,朝着江瑞轻轻招了招,用虚弱得几乎难以听清的声音说道:“崽崽,快到娘亲这儿来......”
小江瑞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上躺着的蓝雪烟那苍白如纸的面容。只见那张原本清丽动人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机一般。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酸涩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小江瑞的心头,迅速占据了他整个胸腔。他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起来,紧接着,晶莹的泪花便开始在眼中打转,模糊了视线。
小江瑞脚步踉跄地快步走向床边,然后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直接跪在了脚踏之上。他微微仰头,用充满关切与担忧的目光凝视着蓝雪烟,嘴唇轻颤,发出一声轻柔而又略带颤抖的询问:“娘亲,你疼不疼啊?”
蓝雪烟听到儿子的问话,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微弱且勉强的笑容:“娘亲不疼,只是感觉有些困倦罢了。”说着,她缓缓抬起一只手,吃力地伸向枕头下方摸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蓝雪烟终于从枕下掏出了两件物品——一枚翡翠玉佩和一条平安金锁。那枚玉佩呈现出淡淡的浅绿之色,温润细腻,宛如一块精心雕琢而成的美玉。其表面精雕细刻着朵朵飘逸灵动的祥云图案,寓意着吉祥如意、福泽深厚。
蓝雪烟紧紧握着这两样东西,似乎它们承载着自己对儿子无尽的爱与牵挂。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将它们递到江瑞面前,并轻轻地塞进了儿子那双稚嫩的小手之中。
随后,她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是娘亲特意命人替你打造的,你一定要好好佩戴着,这样就能保佑我儿平平安安。往后啊,要乖乖听从你爹爹的教导,明白了吗?”
此时的蓝雪烟声音虚弱至极,每说一个字都显得格外费劲,但她仍然坚持把这些话说完。
然而,这番话语对于年仅十岁的江瑞来说,实在太过沉重难懂。
小家伙只是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的母亲,眼神中透露出孩童特有的懵懂无知。
渐渐地,江瑞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他一边抽泣着,一边哽咽着回答道:“好,瑞儿会听话的……”
在这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皇宫之中,年仅十岁的孩子便已对死亡这一沉重的概念有了初步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