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准备好了吗?”卢小闲大声问道。
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明白“兄弟”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兄弟会自觉的冲锋在前,会替战友去挡刀,每个从战争中活下来的老兵,身上都欠着无数的兄弟的情。
“准备好了!”五百人齐齐低声应道。
“那好!请满饮此碗!”
敢死队上阵前喝壮行酒向来是大唐军队的传统,喝完这碗酒他们就要义无反顾地冲向敌人。对他们来说,也许这就是最后一碗酒,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再喝到第二碗了。
说罢,卢小闲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所有的敢死队员都把酒喝了。
卢小闲将手中的碗狠狠摔在地上,一挥手道:“兄弟们,我们必胜,出发!”
“必胜!”敢死队员齐齐将碗摔在地上,义无反顾跟在了卢小闲身后。
……
夜已经深了,吐蕃中军的帅帐内,钦陵、赞颇和仇恨水坐在帅案前,没有丝毫的睡意。
也不知怎么的,钦陵心中突然莫名生出一丝不安和烦躁来。
白天的进攻人员伤亡并不算大,但神射手损失了不少,这让钦陵非常心疼。
对进攻洮州城的失利,钦陵并没有放在心上。本来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把王孝杰给逼出来,所以在进攻中并没有用全力。通过第一天的攻城战斗来看,必须要给洮州守军施加更大的压力才行。
钦陵最担心的就是无论他怎么做王孝杰都不露头,这可就太被动了,赞普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王孝杰和他的大军竟然凭空消失了,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若非?
钦陵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王孝杰会不会奔袭击伏俟城呢?
伏俟城是钦陵的根据地,若伏俟城出了意外,钦陵都不敢往下想了。
当听到钦陵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赞颇首先给予了否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赞颇断然道,“伏俟城有莽布支在镇守,还有我们留下的五万吐谷浑精兵。这些人可都是忠于咱们的中坚力量,战斗力绝不亚于吐蕃骑兵。王孝杰就算真的去突袭伏俟城,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正是因为有五万吐谷浑精兵,赞颇说话才会这么有底气。
钦陵和赞颇在吐谷浑经营了几十年,把治下的吐谷浑人当作自己子民,不仅没有任何歧视,而且还经常施予各种恩惠。
正因为如此,吐谷浑百姓对噶尔家庭感恩戴德,钦陵麾下的五万吐谷浑军队不仅对钦陵非常忠诚,而且上阵杀敌时悍不畏死,非常勇猛。
也正是因为钦陵手中有这么一支精锐的军队,才让吐蕃赞普对他很是忌惮。
“再说了,伏俟城的防守并不比洮州城差!只要莽布支能坚持两天时间,我们就能迅速杀回伏俟城,王孝杰就会处于两面夹击的被动局面,到那时候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说到这里,赞颇顿了顿,“王孝杰很清楚我们的实力,对伏俟城的情况也非常熟悉。他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更不敢轻易去冒这个险!”
赞颇在谋略方面虽然比不上钦陵,但也上久经点阵了,他的分析没有任何毛病。
钦陵听罢微微点头,事实上他的判断和赞颇完全一致。之所以耐心的听完赞颇的分析,只不过是为了求个心安。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钦陵暗自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变得如此患得患失,根本就不像自信满满的吐蕃铁骑的统帅。
可是,王孝杰和他的大军如果没有去偷袭伏俟城,那会去了哪儿呢?
只要一天没有王孝杰的踪迹,钦陵就一天不会安生。
就在钦陵沉思之际,突然听到前军宿营地的方向隐隐传来了喧嚣声。
“怎么回事?”钦陵下意识猛的站起身来。
难道是敌袭?
城中这么点兵力,怎么敢发动袭击?
不仅钦陵听到了,赞颇和仇恨水也都听到了。
“二哥!你在这里稳住中军,我现在赶到前军去!”赞颇扔一句话后,就匆匆向帐外奔去。
此刻,吐蕃前军的宿营地内乱成了一锅粥。每个人都成了睁眼瞎,就像无头苍蝇一般。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挥刀的破风之声,还有中刀后发出的惨叫声,却什么也看不见。不管是谁置身于这种氛围中,都会紧张的要命。
面对面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敌人正在要自己的命,却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身旁的人时不时用吐蕃语大喊一声“敌袭”,感觉像是自己人,但手中的家伙却不管不顾的向身上招呼而来。
为了不被对方杀掉,只要将对方干掉,也顾不得对方是敌人还是自己人了。每个吐蕃士兵都是这种想法,都是见人就砍,很多不明不白死去的吐蕃士兵,都是被自己人干掉的。
更让吐蕃士兵感到恐惧的是,不仅敌人袭击了他们的营地,洮州城墙上的守军也在擂鼓吹号角。黑暗中情况不明,每个吐蕃士兵都以为大量的敌人已经赶到,这让他们精神更加紧张,为了克服这种恐惧心理,他们在黑暗中拼命杀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觉得安全。
吐蕃前军已经彻底失控了,一支军队只要陷入混乱状态,不管兵力对比如何,绝对是不战自溃。
等赞颇到达之后,前军宿营地内的吐蕃军队已经杀到疯狂地步。
赞颇全令自己带来的手下,全部点起火把,,顿时便把前军营地照的通亮。
与此同时,赞颇让手下齐声大喊:“我是大将军赞颇,所有人都住手,将兵器扔在地上待命,违令者军法从事!”
这一招果然管用,连续喊了十几遍之后,这些杀红了眼的吐蕃士兵渐渐冷静下来,一个个都扔掉了手中的兵器,静立在原地待命。
局面终于得到了控制,赞颇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火光的衬映下,呈现在面前的情景如同地狱一般:满地都是缺胳膊断腿的吐蕃士兵,有的连头都不知被砍到哪去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赞颇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