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为唐朝三令节之一,官府拨款,让百官追赏为乐。人们除了修禊,主要是寻春郊游,进行“踏青”活动。修禊是在节日里纷纷来到江渚池沼的水边,以春水洗涤污垢,以除病去疾,驱邪避怪,并戏水嬉戏,游玩取乐。
踏青则是相携来至郊外,寻春赏花,宴饮会友,或促膝谈心,或清歌吟唱,尽情地欣赏大自然的明媚春光。
卢小闲自然不能免俗,早已计划好前往城郊去踏青。
雨后云雾,太阳被遮,卢小闲一行漫步在乡间田野,感受春天的气息。
经春雨的不断滋润,效外也悄悄换了容颜。嫩嫩的草茎、草叶,爬满了漫长的山路,想把山路封住,让山野只成为草木的天地。路边映入眼帘的是那菜花了,整片整片的金黄,没有一点参杂,煞是喜爱至极的。孩子们畅游于花海中,与花为伴,欢娱,赞叹。
这些日子来,吟风与弄月一直憋在城里,收拾着新的家。
自打跟随了卢小闲以来,也不知她们搬过多少次家了,在她们心中,卢小闲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此刻,她们在郊野中荡秋千、放风筝、戴柳、嬉笑,心情被放飞得不想回转,快乐从脸上溢满内心。
农人们趁着节日,将自家的土特产拿出,土鸡、土鸭、鸡鸭鹅蛋、绿叶蔬菜和干货,摆在了边道的两侧,不一时便销售一空,卢小闲等人也多了一份收获。
众人来到一处农宅,没有菜花,只有那绿油油的麦田,真正的青涩。走在麦田旁,众人忽然发现田旁的沟壁有一些野生的芹菜,很嫩很鲜的,于是便踏住了青野,顺手摘弄起来。
岑少白主动向农家付了钱,众人吃了一顿可口的灶头饭,美味在口是最直接的享受。
吃饱喝足之后,岑少白与刑峰作为向导,带着他们去寻访忠悯寺。
当年太宗亲征高丽败回到幽州,太宗感怀追思为国阵亡的将士,百感交集,“深悯忠义之士殁于戎事”,故在幽州城东北下令修建悯忠寺,是为悼念。春天时节,忠悯寺成为幽州城中百姓的好去处,不少善男信女来此烧香祈福。
行至半途,看见路边的半山坡上有一座荒坟,与这昂然春意格格不入。
卢小闲跓足,默默望着孤坟。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薛怀义,也不知薛怀义是否安然回到了后世?后世还是不他离开的样子?
“人生七十古来少,前除幼年后除老。中间光阴不多时,又有炎霜与烦恼。花前月下得高歌,急需满把金樽倒。世人钱多赚不尽,朝里官多做不了。官大钱多心转忧,落得自家头白早。春夏秋冬捻指间,卢送黄昏鸡报晓。请君细点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荒草。草里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半无人扫。”
卢小闲喃喃吟着这首不知是谁曾经作的诗,心中感慨万分
被诱惑就被诱惑吧,被消魂就被消魂吧。既然穿越到此,那就精彩活一回吧!一生踏入被诱惑的境地越多,被消魂的遭遇越多,不更让人觉得幸福吗?心为之迷醉、魂为之消散,难道不是一种难得的幸运吗?如果不为精彩而寸寸消蚀、亏空,岂不辜负了这场穿越?
走进忠悯寺,就能够感受到这里和其他佛门不一样的气氛,祥和而宁静。
中午时分,很多佛家弟子鱼贯入堂用餐,他们脸上写满平静。
忠悯寺共七进六院,布局严谨,宽阔广大。
走进山门,左右两侧分别耸立着钟楼和鼓楼。前边是雄伟的天王殿,殿内正中供奉着弥勒菩萨的化身布袋和尚铜像,袒胸露怀,欢天喜地的样子。弥勒佛背后是勇猛威严的护法神韦驮坐像,两侧是明代铜铸的四大天王像,十分雄伟庄严,气势非凡。
大雄宝殿正中供奉着“华严三圣”,正中的毗卢遮那佛端坐在须弥座上,文殊、普贤分立两旁。三尊塑像妙相庄严,雕制精美,大殿两侧为十八罗汉坐像。
悯忠台又名念佛台,台基高约三尺,周围护以砖栏,殿堂建于台上。悯忠台院中有一具石雕香炉,雕镂精致,刀法细腻,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悯忠台后面的殿堂是净业堂,堂前有一巨大石钵,双层石座,周围雕着海水花纹和山龙、海马及八宝等形象,雕刻极为精美。净业堂内供奉着一尊巨制毗卢佛像,高及屋顶,共三层,整座佛像古朴、精美。
最后的殿堂是藏经阁,大殿全部用青砖铺地,阁上供奉着大士像,为木胎干漆所制。
法源寺以花事着名,寺内的前庭后院都种植了丁香,这里的丁香号称“香雪海”,芬芳浓郁,极负盛名。前院有唐松矗立,钟鼓楼前宁柏相伴。藏经阁前的银杏有几百年的历史,树冠如盖,枝繁叶茂,荫蔽半院。寺内翠竹、松柏掩映,菊花夹道,丁香满院,文官果、龙爪槐、海棠、古槐等郁郁葱葱,把整座寺庙点缀得格外幽雅、清静。
此时是丁香盛开时的季节,一些读书人自发在这里举办丁香诗会。
佛堂的那种简单的布置只有庄严,肃穆的感觉,卢小闲感觉到了古刹的幽静和安宁,这里少了城里的喧闹。他看到一位年轻人跪在佛前的蒲团上,手持佛经,口中低语。还有一位老者在佛前行大礼,全身伏地,一次又一次,五体投地。
他们并不是和佛交换,祈求佛能够满足他们的要求。对他们来讲,这是信仰!
在忠悯寺游览的这一路上,卢小闲始终觉得有人在偷窥着他们,不仅是卢小闲,就连张猛也发现了。
在远离洛阳的忠悯寺,竟然有人关注他们,这并不是让人愉快的事情。
卢小闲瞅了一眼张猛,张猛点点头。
几人继续往前走,但张猛却突然不见了踪影。论起盯梢来,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与张猛想媲美。在这一点上,卢小闲还是很有信心的。
离开了忠悯寺,吟风与弄月恋恋不舍。
卢小闲笑道:“这里离幽州城并不远,想要来时,随时可以来!”
望着金灿灿的花海和墨绿的麦田,依旧是醉心动情的。
时候不早了的,夕阳正缓缓西沉,卢小闲静静的负手而立。他虽末带回一朵花、一疋草、一条藤、一片云,可却把该在春天带回的东西带回了。让一些该在春天醒来的东西醒来了,让一些该在春天绿的、红的、粉的色彩缤纷起来了……
终于,一个身影远远疾速而来,不一会便到了近前。
“什么情况?”卢小闲望着气喘吁吁的张猛。
张猛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你恐怕想不到吧,这寺里竟然还藏着一个熟人呢!”
“熟人?”卢小闲眉头一挑,“是谁?”
张猛轻轻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卢小闲听了,不禁哑然失笑:“还真是老熟人哩!”
说话间,卢小闲转身朝忠悯寺的方向望去,自言自语道:“看来得找个合适的时间,专程拜访一下他了!”
……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早晨。
“莫道行人早,更有早行人”。此时,卢小闲与卢小逸正披雾行走在乡间小路上。
麦田被田埂分成了一块块,错落有致地依偎在土壤上,偶尔有风吹过,麦苗便会掀起一层层迷人的浪。静谧的晨曦中,能闻到小山的气息,还有飘拂而来的各种树木花草的芬芳。
在卢小闲眼中,乡村的早晨就如一杯浓浓的茶,品之悠远,吮之解渴润情,是洛阳这样的城市所不能比拟的。
洗衣的农妇越来越多,出门的老农手里牵着牛出去劳作,民房的烟囱也冒出袅袅炊烟。
在幽州城的这些日子里,隔三岔五卢小闲总会要到卢氏私塾来看看。
原先卢氏并没有设宗族的私塾,读书主要靠家庭传承。卢若良倒也说话算数,回到范阳后,物色了一个合适处,便开办了这所私塾。
进入私塾要经过一条不长的路,路边种有杨柳,象摆对子的顶马,一排一排站在两旁,都很大,算来当有五六十株。
路的尽头是一所破败的院落,泥土筑的墙壁,稻草盖的屋顶,这便是卢氏私塾。私塾设在北屋内,摆了十几张无腿方桌,每个方桌后铺着一个与桌面大小差不多的方席。
当然,私塾同样也是夫子的住所。夫子姓程,名叫程德彰,在幽州城也算很有名气的读书人。
……
程德彰出生于淮安的书香之家随父亲在姑苏任所长大,自幼读书习武,颖悟过人,不但书读得好,而且还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杨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与程家是紧邻,所以关系甚好。杨家女儿与程德彰年龄相仿,二人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杨家曾与世交潘家指腹为婚,将杨香许配给了潘家公子。到程德彰与杨香情窦初开的年龄,两家大人鉴于已无联姻的可能,便开始限制两人的来往。可两人总能找到见面的机会,他们清楚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所以倍感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