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樵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
严宏图道:“若我没猜错,说长乐门中有内奸,也是你们故意造的势吧?”
卢小闲点点头:“你说的没错,长乐门内并没有什么内奸。”
“不!长乐门有内奸!这个内奸就是我!”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卢小闲扭头看去,竟然是老七。
老七深深舒了一口气,对严宏图道:“按理说,我应该称你一声师叔!”
严宏图心中震骇不已,他惊呼道:“你是秦剑的徒弟?”
“没错!秦剑是师父的名讳,我本名叫梁恒,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唯一弟子!”老七一脸悲戚道,“师父因苦练本门武功心切走火入魔,临终前他得知师门不幸,去世前再三向我交待,一定要除去你这个师门叛逆!为了除去你,我化名混入了长乐门。进入长乐门之后,我才发现你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对身边的任何人都不相信。因为你防范甚严,这么多年来我竟然没有找到出手的机会!要不是卢公子的出现,我都不知道这一天要让我等多久!”
“好!好!”严宏图连说了两个“好”字,突然站起身来,仰天大笑。
“哼,卢小闲,你也太大意了。严某虽然内力大损,但还保留着三成功力。虽然不足以灭掉你们,但全身而退却还是绰绰有余。你二人现在我长乐门总坛腹地,外面重兵围困,难道还想活着走出去吗?”
卢小闲摇头微笑,神态自若,笑嘻嘻道:“我运筹了这么久,焉能出偏差?严门主,你想过没有?这里打得如此不亦乐乎,为何直到现在,外面也不见一人冲上来?怕是想破了头你也想不明白。没法子,谁叫你瞎了眼,让我当这副门主?奉卢副门主令,长乐门中的人都撤出去啦。再说了,他们现在是不是还有命在,也未可知呢?”
卢小闲话音刚落,便见吴辟邪走了进来,他冲着卢小闲抱拳道:“姑爷,长乐门所有坛主全部除去,一个也没逃脱!”
严宏图一听,手脚颤抖,嘴唇哆嗦,腿下一软,又坐倒在地。
卢小闲点点头向吴辟邪问道:“你们没露出行踪吧?”
“绝对没有!”
“暗室找到了吗?”卢小闲又问道。
“找到了,放了整整二十大箱金银财宝!”吴辟邪一脸兴奋道。
卢小闲摆摆手道:“抓紧时间运回去,运完后按计划去通知宋宁他们吧!”
“知道了,姑爷!”
吴辟邪转身而去。
卢小闲冲着严宏图笑道:“你的钱我接收了,长乐门从此刻起彻底被除名了!”
严宏图一下子脸色惨白,双眼直直地盯着卢小闲:“你……你……”
严宏图开始喃喃自语,脸色似喜似悲,变幻不定,终于转得平和安详。
他看了一眼卢小闲,叹了口气道:“报应,报应!从我叛出轻霄门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平生杀人无数,从来没有后悔过,可是对于师父这件事,我内心却是如毒蛇噬咬,日夜折磨,悔恨无及。好,好,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卢小闲静静地看着严宏图。
“该还的债总是要还的!”严宏图惨然一笑,“没有人能杀死我,只有我自已……”
说罢,严宏图拔剑横在颈上。
说时迟,那时快,江雨樵一个箭步上前,点了严宏图的穴道,顺手将剑夺过。
严宏图无法动弹,只得怒目瞪着江雨樵。
江雨樵一本正经对严宏图道:“你不用瞪我,小闲说了,谁也不能杀死你,你得留给宋宁来杀!”
景龙四年七月初七,潞州第一大帮派长乐门灰飞烟灭。
不仅四大护法、八大金刚、三十六分坛坛主死伤殆尽,据说就连长乐门门主严宏图,也被燕雀帮帮主宋宁手刃。
如此骇人的消息传来,闻之者不由感慨万千,这世间又有多少人,多少事到最后都成了过眼云烟。
玄阳塔上,两个人正负手而立。他们眼前是昔日长乐门的总坛,可现在却空无一人。
终于,卢小闲先说话了,他看着宋宁问道:“宋帮主,你终于为你父亲报了仇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宋宁叹了口气道:“我想带着我的女人,找一个云深飘缈处,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那燕雀帮今后怎么办?”卢小闲淡淡道。
“宋迪也长大了,我准备将燕雀帮交给他管理!”宋宁淡淡道。
“宋迪?”卢小闲点点头脸上洋溢着笑容,“你的想法不错,他很合适!”
……
菜摆上案几后,卢小闲对江雨樵道:“岳父大人,您老人家最近辛苦了,今天我请您老人家喝酒。”
说罢,卢小闲对影儿道:“去将我的酒取来!”
影儿瞥了一眼卢小闲,转身而去。
不一会,影儿取来三个精美的小瓷坛,放在案几上。
江小桐一见不由赞叹道:“且不说酒好坏,这盛酒的坛子可真是很别致!”
江雨樵皱眉道:“小闲,不是我说你,也太小气了吧,既然请我喝酒,就准备这么点酒,如何够喝?咱俩哪次不得喝个七八斤?”
卢小闲一脸神秘道:“岳父大人,已经不少了,足足五斤呢,够我们饮的了!”
“不够,不够,差得远呢!”江雨樵撇嘴道。“五斤还不够我一个人饮呢!”
卢小闲笑道:“我这酒您老人家可从未饮过,它极烈。您放心,酒我管够,只怕到时候您想喝也喝不下!”
“有这回事?”江雨樵听了卢小闲的话有些半信半疑。
卢小闲拍掉封泥,顿时一股清纯的幽香溢出。
他将坛中的酒倒入杯中,只见杯中的酒水清纯透彻。
江雨樵注视着杯中的倒影,不由疑惑道:“这是什么酒?”
卢小闲笑道:“您尝尝便知!”
听卢小闲说的如此玄乎,江雨樵忍不住端起杯一饮而尽。
酒入了肚中,江雨樵的脸都快扭曲到一起了:“好辣!”
江雨樵一边哈着酒气,一边赶紧将酒杯放在桌上。
江小桐见状,不由紧张地看着江雨樵:“阿爹,您没事吧?”
卢小闲倒不觉得意外,笑着问道:“岳父大人,你觉得这酒如何?”
江雨樵点头道:“我还是头次饮如此烈的酒,入口辛辣,饮罢才觉得口感清爽,回味悠长。”
说到这里,江雨樵向卢小闲笑道:“小闲,你说得没错,这酒估计很少有人能喝得下三斤!”
“岳父大人,来,为我们顺利除去了长乐门,干杯!”卢小闲来了豪气,率先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江雨樵也将酒一饮面尽,将酒碗放在桌上,一抹嘴道:“痛快!”
江小桐也好奇地跟着泯了一小口,便赶忙吐了出来,这酒真的很烈。
……
景龙四年七月十七,长乐门被灭的第十天,潞州城又传出一件让众人期盼已久的稀罕事:岑氏酒坊开始出售上古珍酒了。
说期盼已久,是因为早在半月前,潞州城的大街小巷就开始传言,岑少白新开的酒坊内将出售一种世上无双之酒。
说这是稀罕事,是因为此酒不是自酿的,而是从地下挖出来的,足足有好几百坛。
也不知是谁埋的,据说有好几百年了,故而被称作上古珍酒。
不管是真是假,总之,岑氏酒坊开业的这一天,门口是人山人海。
当然,这些人当中看热闹的人居多,真正来买酒的人却寥寥无几。
就算真有好酒之人想尝个新鲜,也早被那酒坊门口标得天价吓得缩了回去:一斤上古珍酒竟然要一百两银子。
要知道,在普通客栈吃住一天,只需二十五文钱,一斤酒的价格竟然要一百两银子,这足够在客栈吃住一年多了。
可越是这样,大家越是好奇,都想知道这酒能否卖得出去,谁会来买这第一坛酒。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人群中突然闪开了一个通道,一群差役簇拥着几人走到了酒坊门前。
“是梁刺史来了!”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道。
“岂止是梁刺史,还有临淄王、施司马、田长史,潞州最大的官全到了!”
“他们是来买酒的么?”
“买酒?”一个老者在一旁愤愤道,“你们谁见潞州官府的人买东西掏过钱?岑氏酒坊的掌柜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众人听罢不再言语了,都伸长脖子想看梁德全究竟要做什么。
“梁刺史,这里还真热闹呀!”梁德全身边的一个美男子面上带着笑容。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崔湜。
崔湜怎么会出现在潞州?
不用问,肯定与卢小闲脱不了干系。
没错,崔湜是卢小闲专门请来的。
长乐门的烟消云散,标志着卢小闲与梁德全等人的较量,正式拉开帷幕。
对付梁德全卢小闲当然不会单打独斗,他可以充分利用自己拥有的资源,崔湜便是这其中重要的一环。
一个月前卢小闲便派人去请崔湜,让他设法来一趟潞州,为自己壮威。
对于卢小闲的要求,崔湜向来是毫不犹豫的支持,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