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若语和李淮平时有没有与谁结仇?”
“没有,绝对没有。”荣武仁断然道,“两个孩子都是良善之人,哪里会去与人结仇。平时,他们俩都是一副热心肠,街坊邻居有什么大事小情,找他俩帮忙,他们都随叫随到,很少拒绝的。所以,他俩在我们这里口碑很好。你说,谁会与他们结仇?”
宋璟思量片刻,便安慰荣武仁几句,然后就离开了荣家。
至此,总算是弄清了两个死者的身份,他们确定是张若语和李淮无疑了。
但两人的死因,依旧还是个谜。
本来,宋璟还怀疑两人可能死于仇杀。否则,凶手的作案手段不会这么残忍恶劣。
但现在看来,这一可能基本上被排除了。
二人到底是何人所杀呢?
手段为什么会如此残忍呢?
卢小闲与宋璟均百思不得其解。
刚回到县衙,宋璟就看见几个衙役提桶端盆,从后院出来,人人满脸灰黑,狼狈不堪。
宋璟大惊,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啦?”
“回大人,昨晚停尸房突然失火,我们救了一夜,才把火扑灭。”一个衙役怯怯地答道。
“里面的尸体呢?”宋璟焦急地追问。
“都被烧没了。”
宋璟立刻火冒三丈,本想发作,但却被卢小闲用眼色制止住了,宋璟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便按压了下去。
“行了,你们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宋璟没好气地说,挥挥手,示意衙役们下去。
宋璟当即叫来主簿和县尉,劈头盖脸地把他们痛骂一顿,斥责他们疏忽大意,消极懈怠,以致火起萧墙,烧了无头尸身,彻底地断送了破案的线索。
主簿和县尉大气不敢出,只是唯唯诺诺。
宋璟这虽然弄清了两个死者的身份,但对于两人的死因,他不知道从何下手去查。
以前还有两具尸身,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一个人置身于黑漆漆雾茫茫的旷野中,他不知道路在何方,如何才能走出这迷雾重重的旷野。
见宋璟忧心忡忡的模样,卢小闲笑着安慰道:“宋县令,你莫急,这破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看呀……”
就在此时,海叔匆匆进来,在卢小闲耳边轻声说说了句什么。
卢小闲听罢,霍地起身,踱了两步,停下后对宋璟道:“宋县令,我有急事要赶回长安,这个案子你不能放松,一旦有了进展,速速告诉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别客气。”
宋璟点点头。
“那我就告辞了!”
看着卢小闲匆匆而去的身影,宋璟脸色越来越沉重……
……
一回到自己的府上,卢小闲便喊来了魏闲云。
“牛全在哪里?”
“我把他安排在客栈住下了!”魏闲云回答道。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卢小闲皱起了眉头。
“牛全也只知道个大概,杀害朝廷命官,绛州府对这事很重视,已经上报到刑部了!”
卢小闲思忖了好一会,便起身要朝外走去。
魏闲云一把将卢小闲拉住:“你要去哪里?”
“我去刑部一趟!”
魏闲云盯着卢小闲道:“你打算要管这件事?”
“白锦娘与宋佳成才刚成亲,她没有理由杀宋佳成,这里面肯定有蹊跷。”说到这里,卢小闲沉吟片刻又道,“再说了,曲城县是我留下的摊子,我必须要管!”
魏闲云劝道:“你若真管了这事,那些人可就抓住你的把柄了,这对你今后很是不利!小闲,你可要想好了!”
卢小闲叹气口气道:“有些事,我能管却不会管,而有些事就算不能管,也必须要管,这是我的处事原则!”
说到这里,卢小闲顿了顿又道:“先生,这事若发生你身上,我也会管的,你信吗?”
“我信!”
说话间,魏闲云已经松开了手。看着卢小闲远去的背影,魏闲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
“冷大哥,你马上派人将此人提到刑部来!”
“曲城县白锦娘?”冷卿接过公文,看罢疑惑道,“小闲,此人是怎么回事?”
卢小闲摇摇头:“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有人来了才知道。”
“明白了!我这就安排人去!”
“将此案的全部宗卷也一并带来交给我!”卢小闲又补充道,“人带来以后就交给你了,记着,要好生看管,不能让别人插手此事!”
说罢,卢小闲急急离去。
冷卿不由苦笑,之前的葛福顺和周波,再加上现在又要押解来的白锦娘,全部在刑部大牢单独关押着,他真不知道卢小闲要做什么。
……
回到府上,魏闲云还在等他。
一见卢小闲,魏闲云便急急问道:“小闲,我知道你既然要做这事,肯定想好了周全之策,能给我说说吗?”
卢小闲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魏闲云听罢不由吃了一惊:“什么,你准备将这三件事情一并解决了,这恐怕有些冒险吧!”
卢小闲微微一笑道:“是有些冒险,可总比一件一件解决来的快,反正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见魏闲云还有些担忧,卢小闲笑着宽慰道:“先生,您放心,我多少还是有些把握的。因为,你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有考虑到一点!”
“哪一点?”
“陛下!”卢小闲淡淡道,“只要陛下同意了,别人再反对也是白搭!”
听了卢小闲的话,魏闲云不说话了。
卢小闲说的有道理,不管李显再怎么窝囊,但他还是大唐的天子,只要他同意了,别人再反对也没有用。
以卢小闲在李显心中的地位,李显十有八九会同意卢小闲的意见。
卢小闲还要说什么,却见海叔进屋道:“姑爷,姜掌柜来了!”
“姜掌柜?”卢小闲诧异道,“他来做甚?不是给他交待过,没事尽量不要到我这里来吗?”
魏闲云插言道:“估计姜皎是坐不住了!”
魏闲云猜得一点没错,姜皎还真是坐不住了。
从潞州来到长安,姜皎本是信心满满。
可是到了长安以后,他才发现情况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乐观。整个长安都在韦皇后和太平公主两个女人的把持之下,临淄郡王李隆基在这里根本就排不上号。
严酷的现实让姜皎不得不怀疑,卢小闲当初策划的那件事情是不是水中月镜中花。
路是自己选得,要怪也怪不得卢小闲。
心灰意冷之下,姜皎还想做回自己的老本行,可是见了岑少白之后,姜皎才发现,生意竟然自己也插不进手去,这让他郁闷不已,也顾不得什么约定,便直接来找卢小闲了。
“姜掌柜,怎么样,在长安还住得习惯吗?”卢小闲热情地朝着姜皎打招呼道。
姜皎心中虽然有诸多疑问,可面子上还要过的去。
现在的卢小闲与以前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刑部侍郎。
姜皎满脸堆笑道:“住得惯,住得惯,长安是天子脚下,当然不是潞州那小地方能比得了的!”
将姜皎让进客厅后,卢小闲直截了当问道:“不知姜掌柜今日到访,可是有事?”
姜皎是生意场中人,知道和气生财的道理,当然不能直接说明来意,而是很委婉道:“昨日,我去了岑掌柜那里,现在不比在潞州了,我们的滩子越铺越大,岑掌柜忙得不得了,可惜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卢小闲何尝不知道姜皎的想法,他笑着问道:“莫不是姜掌柜不相信在下,或者不相信岑大哥?”
“哦,不不不,岑掌柜天生就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我早就见识过的,只是……”
“只是什么?”
姜皎支吾道:“只是……他的有些做法,我很是不解……”
“不解你直接询问就是了,这产业中也有你的份子呀!”魏闲云在一旁奇怪地问道。
“卢公子交待过,让我尽量少过问生意的事情,我怕问多了岑掌柜会有想法。”
听了姜皎的话,卢小闲沉吟片刻道:“姜掌柜,你说说看,岑大哥有哪些做法让你不解。”
“岑掌柜让我们名下的所有的客栈都免费接待参加科考的举人,仅仅十数日,我们就亏损了近万两银子!”
卢小闲心中一动,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还有,岑掌柜在渭水河畔建立了十几处粮食周转和货物储存栈,这本无可厚非,可他却开始大量的收购粮食。”
“粮食?”
“是的,岑掌柜敞开收购,很多仓库均有存货。”
“想必岑大哥发现了什么商机!”卢小闲虽然想不明白岑少白为何会收购那么多粮食,但他相信岑少白必定有他的理由。
姜皎忧虑道:“这几年,长安周边一直风调雨顺,均是粮多库满,若是把粮食到别的地方,那么运费、人力等各项费用加在一起,得不偿失啊。我实在搞不明白,岑掌柜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他是想通过收购粮食把粮价抬高吗,可这对有他何益处?”魏闲云也是一头雾水,“或者是他是想把长安附近多余粮食全部收购,而后会派人四处散步消息说粮食涨价,从而他手里的粮食就可以待价而沽?难道他不知道,长安与各州的道路四通八达,即使他把长安所有的粮食全部收完,其他各州的粮食也会源源不断的运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