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都督。”小将同时见到三个都督,吓得立刻答应,马上就安排军队去执行。
将人群疏散,三人这才来到学院医馆,见到华佗与张机带着一些学生都在诊位上,两人见到周瑜都上前施礼。
周瑜还礼后道:“辛苦二位老先生了,庞军师命人将病人暂时隔离是有原因的。”
华佗擦了擦额角的汗道:“都督也得到消息了吗?”
几人坐在桌旁周瑜道:“二位先生莫非发现了什么端倪?”
张机道:“瘟疫也随着流民来到我江东了,我和华佗先生刚要上报。”
周瑜问道:“先生,此次瘟疫据先生估计,严不严重?”
张机摇头道:“若控制不住,十室九空!”
庞统与鲁肃都是大惊:“那依二位先生之才,也难以控制吗?”
华佗道:“所谓瘟疫,传染之症也,可怕就在于传染二字。”
张机接道:“元化所言极是啊,瘟疫者天灾,然而更是人祸,人祸大于天灾。只依靠我们两个,那是无能为力的,医生能医几人,只有集合整个江东之力,方可为之!”
周瑜道:“张老先生一语中的,先生也曾为官,您认为该如何破解?”
张机道:“首先就是将瘟疫病者与其他病者区分开来,针对瘟疫我们开出药方,由官府出面采购分发药剂方可。”
周瑜点头道:“士元,子敬!”
庞统鲁肃正色道:“庞统在!鲁肃在!”
周瑜道:“命你等极速赶回寿春宛城,命军队把守各个关隘,不得任何流民进入江东地界,商旅往来必须先在城内单独隔离一个月,无病发方可入境,不得有误!所有管辖军民,水必须烧开才能喝,不得喝生水,饭菜肉类必须蒸煮熟才可以吃,一旦发现有疫病人员务必单独隔离统一救治,以官府行政命令发出去,任何有疫病隐秘不报者一律问罪。”
“庞统得令!”
“鲁肃得令!”
两人转身就要走,周瑜跟上去,将庞统拦住,庞统问道:“都督留我何事?”
周瑜拿出干将剑,将手指刺破,挤出一滴血,送到庞统嘴边道:“喝了它!”
庞统惊讶地看着周瑜道:“公瑾这是何意?”
周瑜叹道:“昔日我起死回生多亏左慈仙长送我一味仙药,言可避瘟疫,你喝一滴血,或可避祸。”
庞统眼眶发红,对周瑜道:“公瑾,你为了我不惜自伤身体,此份恩情,庞统铭刻肺腑。”
周瑜笑道:“快喝吧,一会儿干了。”
庞统是那豁达之人,不再啰嗦,张口吮掉这滴鲜血,翻身上马,流泪打马扬鞭而去。
周瑜转身回到医馆,对华佗和张机道:“两位先生将需用的草药列个单子给我,明目数量要齐全,我马上安排人前去采购。”
周瑜拿到药单安排周记商号立即分头采购,以飞奴传信给李牧命其在辽东大规模采购药材发往江东。
周瑜又将此事安排报给孙权,孙权非常重视,马上找来一干文臣,以张昭为首,安排事宜。
整个江东紧急动员,孙权将官府命令以军队为执行单位,要求各州府郡县务必将命令下达到里正一级。
然而,瘟疫的可怕仍然出乎周瑜意料之外,虽然江东应对及时,到仍有大批人死于这次瘟疫,由于传统落叶归根的思想,老百姓就算死也要死在家里,病了也隐匿不报,导致瘟疫迅速爆发,周瑜闻言大怒,将瘟疫集中爆发的几个县令问责,这才陆续有人将病人就近单独隔离,根据周瑜提议,孙权要求所有郡县必须有专人负责救治灾情,并且命周瑜派军队出面维持秩序,府库拿出大批金银用来救灾,江东可以说是尽了最大努力。在孙权亲自过问下,灾情从一开始爆发时的忙乱,终于慢慢趋于平稳。这个期间最忙的莫过于华佗先生张机先生和他们的学生们,他们共同研究瘟疫病情,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慢慢摸索出了瘟疫的传播途径和治疗的验方,这天华佗命人找来周瑜,兴冲冲带他查看一个病人,这个病人前些天送来的时候奄奄一息,如今正躺在床上休息。
周瑜查看病人的脉搏,良久这才对华佗先生道:“好了?”
华佗和张机点头道:“我们两个针对这次伤寒病情,用石膏、知母、甘草、梗米四味药为主,辅之以其他几味药材为辅,为病人服用,因为这次瘟疫症状以壮热面赤,烦渴引饮,汗出恶热,脉洪大有力或滑数为主表征,石膏清热,知母生津,甘草粳米调中宫,再辅以几味药,病人服用后大有转机!”
“太好了!华佗先生,张机先生,瑜替天下苍生拜谢二位神医!”周瑜纳头便拜。两位老人忙将周瑜扶起,也是泪眼模糊,这半年多以来,他们见证了太多的死亡,医者仁心,两位神医都是济世苍生的大医,当面对瘟疫肆虐无能为力时那种无力感一度让两人彻夜不眠,当一味药发现有效果时那种成就感也曾让两人兴奋不已,如今终于拿出验方,两人终于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地,都有种脱力的感觉。华佗之所以找周瑜来验证,是因为他知道周瑜虽没有从医,但医道上十分有见解,因而十分敬服。
周瑜又道:“华佗先生,张机先生,如果对于口渴突出者,是否可加入人参?”
张机眼一亮马上道:“可以,加入人参以护气阴,我们当马上一试。”华佗也微微点头笑道:“怎样?仲景,我说的没错吧?”
张机笑道:“是啊,都督学究天人,真乃天下第一人也。”
周瑜马上拱手道:“当不得二位先生谬赞,我马上命人将验方遍传州郡,调配药材!”
说完也不啰嗦,转身就走。
孙权听完周瑜汇报,立刻挺身站起,大喜道:“太好了,公瑾,你为江东立下大功啊!”
周瑜笑道:“全赖主公鸿福。”
孙权笑道:“行了,公瑾也和孤客套起来了。”
周瑜拱手道:“主公,我有一计,请主公参详。”
孙权问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参详不参详。”
周瑜道:“主公,如今整个华夏瘟疫肆虐,我觉得应该在边境设立医馆,允许西川和北方百姓前来就医。”
孙权略一思索笑道:“此计我觉得可行,那你就去做吧。”
周瑜拱手道:“遵命。”
周瑜立刻找到华佗和张机,要了二十名弟子,十名弟子送给鲁肃,让他安排针对西川边境流民救治,而自己则带了十名弟子赶往寿春。
寿春边境简直快要爆炸了,周瑜带人赶到时庞统正在户名关前整顿秩序。只见关隘前挤满流民,后面不远处曹军正在往回抓,用兵器驱赶,江东这边军卒也是刀枪出鞘,严阵以待,整个场面十分混乱。周瑜看到庞统倒是不慌不忙,坐在关隘城头上一面喝着茶,一面吩咐手下人做事。
周瑜几步跨上城头,庞统见到周瑜马上起来迎接:“公瑾,你跑来多半不是好事,我想想,你是不是又要使唤我了?”
周瑜笑道:“士元,你看,我带来了华佗先生的弟子还有药。”周瑜指着身后几十辆大车,“奉主公之命,接纳流民,为他们免费医治,请士元协助。”
庞统大笑道:“华佗先生张机先生真乃神医,这不,咱们这边患病百姓被医治好的消息不胫而走,我立刻下令调军队加强防守,就猜到会有大批流民入境。不过因为不清楚我们这边的救治能力,怕引起新一轮的瘟疫,这才没有放行。还是像之前一样,入境商旅隔离,其他流民禁止入境,就等你这道令呢!公瑾,你看这次能接收多少流民呢?”
“我带来的药第一次五千。”周瑜点头道。
“来人,放三千流民入境,弓弩手列队,一旦敌兵趁虚而入,开弓放箭!命人煮粥救济灾民,病患优先!”庞统道。
马上关闸放下,流民像潮水一样呼喊着涌入,迎接他们的却是严阵以待的军卒,军卒将流民直接引入庞统提前准备好的帐篷,后面曹军见状追赶,见到城上防守严密到了关隘前的吊桥就退了回去,然而还有大批流民没有进来,吊桥却扯了起来,有的流民被挤入护城河,一片哭天抢地,曹军也不管了,生怕上面开弓放箭。
周瑜摇了摇头,命郎中马上去帐篷区诊治。
不是所有流民都是病患,还有病患的家属,或者趁机逃亡的普通百姓,甚至有些富户也跑到江东。周瑜命人将流民造册登记,愿意留在江东的,诊治后留在江东,不愿意留在江东的病治好后放回,同时要各级官员不时查看流民动向,以免奸细作乱。
周瑜趁机命周禄带人来招流民到周家开垦荒地,为自己耕耘土地或者去养蚕织布商号等工作。周禄等人将周家的土地交税方法和能够免费医疗等事情一说,流民立刻纷纷响应,陆续就有流民被周家的车接走。周瑜开了个头,江东这些地主有样学样,也纷纷派人到边境招募流民,有的小地主亲自来请人,有人甚至想给郎中们塞红包,提前预订好,周瑜听周禄说后也是一笑了之,其实自己只不过是给江东开个头,只要流民进入江东,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
周瑜则每日与庞统边品茶边谈天说地,虚心向庞统讨教,庞统佩服周瑜的学问学贯古今同时自成一格,尤其对天文术数的理解庞统是望尘莫及(那当然,周瑜前世楚天舒可是华夏首屈一指的人才,多个博士头衔在身的伟大科学家。)而周瑜也佩服庞统的治军治国学问也是不拘一格,果然不愧为凤雏。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多月,边境上的流民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周瑜只得催运粮草和药材。
周瑜皱眉道:“北方那边这次瘟疫看来行动得不行啊,我接子敬来信,西川情况就比这里好得多,是不是北方有事情发生?”
庞统品了口茶道:“天灾主要是人祸,这次江东应对及时得当,主公体恤民情,官府上下一心,效率自然就高。我料北方虽然曹丕用心,但承接了大汉的官员还是有很多积弊难除。”
周瑜点头道:“士元所说不错,想当年华佗先生埋葬,曹操拨下千金厚葬,到最后被随便埋到乱葬岗去了。”
正在此时,就听城头下一阵哭声,撕心裂肺,周瑜就是眉头一皱,最近几乎天天都有流民死在城下,庞统也是摇头不语。江东已经是尽最大努力了,因为一旦超过数目往里随便放入,患者突然增多,药品食品不足就会引发混乱甚至瘟疫控制不住。最近军卒也有感染瘟疫的,不过因为用药及时倒也还在可控制范围。
周瑜向城下望去,一个妇女抱着孩子正在大哭,孩子眼看已经不行了,孩子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瘦骨嶙峋,小小的脑袋向后仰着,嘴里含着母亲的奶,可是那母亲哪里有奶,一看母亲自己也病的不轻,面色红赤,浑身破烂而瘦弱,估计也是命不久矣,此时她号啕大哭,估计怀里的孩子已经死去,她嘴里喊着:“苍天啊,睁开眼吧,谁能救救我的孩子?”
旁边的人一个个都是神情呆滞,没有人看她一眼,母亲哭喊了半天没有人理她,只见她抱起孩子就往护城河里跳。庞统不知何时站在周瑜身边:“唉,公瑾,何谓天道?”
“士元,早日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吧,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只能尽力而为,毕竟想要实现天道,也要实力作为基础啊。”说完,拍了拍庞统的肩头。庞统命人将母子二人打捞出来,找个地方掩埋了,这不是人道主义,这是怕瘟疫传染的必要措施。生前连顿饭都吃不上,死了还能有人埋,周瑜心里想,苍天?苍天早就死了!刚才被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