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尚族距离擒龙族不远,早在徐龙九率众前往时便收到确切消息,潮尚大寨中,中年魁梧男子便是族长沙拔旺,长发披散,由一条黑色丝带缠绕,显得放荡不羁。
一旁其子沙弥乐,是个身材高大略微肥胖的精壮少年,顶着一颗油光程亮的大光头,小眼睛微微眯起,接过其父沙拔旺递过来的通告文书,阴沉的说道:“这徐公子来势汹汹,如今八族尽收其五,剩余两族,在幻音族与屠虎族的游说之下怕是难以坚持。如今仅剩的潮尚一族,恐怕是难以抵挡啊!”
沙拔旺瞟了一眼儿子,淡淡说道:“抵挡?为何要抵挡?想那镇南王处处受朝廷掣肘,多年来空有一腔抱负却无所作为,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敢于直面强敌的徐龙九,我们为何要去抵抗?”
沙弥乐一愣!随后喜道:“父亲这是同意孩儿上阵杀敌了?”
沙拔旺恨声道:“早他妈看那些山越狗腿子不顺眼了,奈何多年来独木难支,无力独自应战!既然徐公子有如此能耐,那我父子两便随他出战,纵使马革裹尸又有何妨!”
徐龙九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谁道南荒无男儿,尽在八族潮尚家!沙族长大义,请受徐某一拜!”
随着话音落下,徐龙九出现时已是双手抱拳,冲沙拔旺深深一揖!
沙拔旺与沙弥乐皆是一惊,双双起身相迎。
沙拔旺连忙说道:“徐公子折煞老夫了,这如何使得!”
徐龙九笑道:“为南荒几十万生民,徐某如何就使不得了?”
沙拔旺叹息道:“哎!惭愧、惭愧!公子快快请入座奉茶。”
说完亲密的招呼徐龙九入座,如同多年未见的挚友一般,毫无拘束感。
坐定之后,徐龙九当先询问道:“关于整合八族,共抗山越之事,不知沙族长有何看法?”
沙拔旺沉吟片刻后才悠悠说道:“南荒多年来被山越劫掠成习,早已失了抗拒之心,军无战意,民心背离!若公子援军在望,可固守不出,待援军抵达,便以迅雷之势夺得首胜,方可彻底稳住局面。否则,未等蛮王大军来袭,光山越小国便可将我南荒逐步蚕食!现下城中怕是早已十室九空,百姓已经可是携家带口的进行迁移了,无论胜负,经此一战,南荒必将更加荒凉、贫瘠!”
徐龙九点头称是,随后说道:“我欲向王爷举荐,让沙族长任八族统帅,还望沙族为南荒百姓计,切莫推辞!我将亲自陪同世子刘兊,拦截百姓,游说其参与布防,只待援军到达,便全力出击!”
沙拔旺也不推诿,点头说道:“公子尽管布局,八族之势,沙某定不负所望!”
徐龙九起身说道:“既然如此,情况紧急,便有劳沙族长了,在下先行告辞,待此战过后,再来与君畅饮!”
沙家父子起身相送,直送至寨门,方才返回。
沙弥乐忍不住问道:“这徐公子为何如此轻易的便信了父亲?也未见其有丝毫妄动刀兵之举,就这么清淡而来、轻松而去?”
沙拔旺道:“徐公子对待各族手段皆有不同,显然是早就做了调查,无需多疑,尽管按公子吩咐去办便是!”
镇南王府,刘虞幽幽转醒,比白瑶预期早早上半日。
刘虞睁眼第一句话便是:“公子可曾回来?”
刘忠快步靠近,缓缓说道:“王爷,公子来过,吩咐王爷好生疗养,此时正与世子殿下忙着整合八族,共抗山越。府上几位圣女伤势皆已恢复,实力也同时稳定,如今纵使是司马家高手再来,也定然讨不了好!”
刘虞缓缓点头说道:“那凤一姑娘呢?”
刘忠眼神一暗,叹息道:“已被潇湘子带入山越,公子定然会将凤一姑娘解救回来,王爷勿忧!”
刘虞叹息道:“山越虽然小国,却也不是我南荒一城之力所能比拟的,想要救回凤一姑娘谈何容易!不想公子为我南荒之事四处奔走征战,而本王却有负所托,让那潇湘子将人从王府之中劫走!咳咳咳!”
说着,一时情绪激动咳嗽不已!
刘忠急忙将其扶起,轻轻为其捶打后背。
刘虞继续说道:“速派人前往山越,咳咳!就说本王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请求山越国主放人!”
刘忠皱眉道:“据说那凤一姑娘体质特殊…山越国主不惜触发国战,也要冒险前来掳走凤一姑娘,想来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刘管家所言甚是,即使是将整个南境交出,山越国主也断然没有放人的可能!”
听到徐龙九的声音传来,刘虞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徐龙九抢先一步上前制止道:“王爷有伤在身,切勿妄动。”
刘虞愧疚道:“徐公子,刘虞有负公子所托…”
徐龙九连忙打断道:“王爷万万不可自责,反倒是徐某连累王爷遭此无妄之灾!此事实属意外,也是在下大意了!请王爷放心,定叫山越与那司马家付出惨痛代价!”
便在此时,十一在门外汇报道:“少爷,徐衍生有信传来!”
徐龙九冲刘虞说道:“王爷尽管安心调养,凡事有我与世子殿下操持,凤一姑娘自会无碍!”
说完便告辞而去,与十一去往后院。
望着徐龙九离去的背影,刘虞叹息道:“哎!徐公子如此胸襟,南荒唯有交于他手,方可保全啊!”
刘忠惊呼道:“王爷!”
却被刘虞抬手打断,喃喃道:“只愿他能善待兊儿…”
后院,白瑶等人尽在,十一汇报道:“徐衍生传来消息称,凤一姑娘暂时无碍,山越大军正在集结,入夜将会发起攻城!山越皇宫内布有阵法,故而未能救出凤一姑娘,请少爷定夺!”
徐龙九点头说道:“还有半日时间准备,你速回复阴阳老祖,让他继续潜伏于山越,见机行事。”
十一刚走,返回王府的刘兊来不及向父王请安便径直来到后院,对徐龙九说道:“公子,事情已顺利完成,两族并未过多犹豫便决定归降。”
徐龙九说道:“你且先去向王爷请安,而后整合八族兵力,尽数交于潮尚族长沙拔旺,而后亲率一队人马前去城门口,务必将离家百姓留下,允诺他们,此战南荒必胜!王府势必与南荒城共存!尽可能的在天黑前动员城中百姓参与布防!”
刘兊并无迟疑,一一答应下来,而后离开。
徐龙九这才看向众女问道:“几位姐姐伤势如何了?”
白瑶回道:“少爷回来之后,我等便已逐渐恢复,倘若再与司马家遇上,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青瑶则是异常低沉,低着头不言不语。徐龙九缓缓说道:“山越之战迫在眉睫,我欲攻守兼备,皆是你等尽管出城斩杀,何时杀得尽兴了便自行撤回,毕竟几十万大军不是仅凭武道修为就可覆灭的!”
众女除紫瑶外,皆满脸杀意,徐龙九知道她们心中憋屈、自责,急需发泄,便只好拿山越士兵开刀了!
长生老祖突然现身说道:“在下徐寿春请求出城,只为杀人!”
徐龙九淡淡瞥了他一眼,心道:几个女人心中有气,你一个大老爷们出来凑何热闹?嘴上却淡淡问道:“有事?”
长生老祖恍然道:“哦!对了,北城外来一队援军,约莫了五万,说是民间自发组建而成的义军,等候少爷指示!”
徐龙九佯怒道:“如此大事何不早报?”
说完直奔北城而去,临走顺手拉上青瑶,说道:“你随我一同前往!”
身后长生老祖喃喃自语道:“区区五万散兵游勇,也不是什么大事呀!”说完便紧随其后前往北城。
白瑶暗自摇头叹息道:“但愿青瑶这丫头别在陷入执念…”
红瑶轻声说道:“大姐,相信少爷会替她解开心结的!”
白瑶双眼迷离的喃喃自语道:“但愿如此吧…”
青瑶任由徐龙九拖拽着也不言语,默默展开身形一路奔走,却在临近城门时发现大量百姓拥挤在城内,皆是拖家带口、大包小袋的拎着行囊,有的甚至怀里抱着鸡鸭,手中牵着牛羊,乱哄哄的一片,被世子刘兊亲率一队士兵阻拦于城门之内,刘兊正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却是收获甚微。
徐龙九飞跃而去,然后运足气息使声音传播出去,奋力喝道:“各位乡亲父老,在下徐龙九,目前自己收服八族,统一八族兵力,誓要与王府共战山越!大家不必颠沛流离,王府此战必胜!过去八族各自为政,王府政令难以下达,这才致使山越小国越发猖獗,而今,只要我南荒城军民一心,定然不会再让山越入城半步!”
随着徐龙九声音传播开来,城内瞬间一片寂静,良久之后,有胆大的率先提出质疑:“八族兵力满打满算不过十万,王府兵力仅有三万,如何能与山越抗衡!”
“就算集齐南荒所有兵力,最多再有两万,连同王府兵力,也不过五万,合计十五万兵力,如何抗拒山越大军?”
“据说山越背后还有个蛮王,号称待甲百万…”
顿时哗然声四起,待甲百万啊!别说是战了,人家就是站在那里伸长脖子给你砍,那都得砍多久?
眼看场面逐渐失控,刘兊暗自心急!
却听徐龙九朗声问道:“敢问诸位乡亲出城后欲往何处?以往尚有荒山野地可供居住,而今天下流民四起,流寇横生,一旦离开城池庇佑,敢问你们如何保护妻儿?还是用妻儿换取自身周全?就算侥幸逃至巴蜀,巴山城中流民十余万无法安置,蜀中也就流民十余万,又有何处能够容身!”
顿了顿,给足百姓思考空间,徐龙九继续说道:“而南荒城起码尚有你们立足之地,有大军十五万!如今可有谁见到逃兵流窜?又有谁见到八族之地紧闭山门?”
有反应快的说道:“对啊!以往山越来袭之前,那些兵老爷比我们还跑得快!”
“是啊是啊!以往山越来袭之前,八族均是紧闭山门不理外事的!”
徐龙九接着说道:“况且我有援兵二十万不日便到!目前山越若想入城势必将付出数倍于我军的伤亡,也就也就是倾尽全国之兵!若是我南荒百姓加入防守,无需上阵杀敌,便完全能够守住城门!”
有人怀疑道:“南荒可是朝廷都放任不管之地,当真会有援军?”
徐龙九笑道:“目前城外便有援军五万,打开城门便可看见!”
几个胆大的嚷道:“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怎么可能有援军呢?”
“就是,南荒战乱这么多年了,何曾见过援军的?”
徐龙九适时说道:“以往没有援军,守军不战而逃,是因为山越只是进城劫掠一番就退,而这次不同,他们是要彻底灭亡南荒!届时你们就成了真正的流民,再也回不来了!”
顿时一片哗然!他们只是想着出去避避风头,战事结束后再回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熬过来的,从来没有想过彻底放弃南荒沦为无家可归的流民!
徐龙九继续大声说道:“可有人愿意去往城头查看?有无援军,一看便知!”
顿时有几名胆大的青壮少年爬上城头,放眼望去,便见黑压压一片,确实有数万大军在城外静静等待着!
几名青壮顿时来了精神,大声喊叫道:“相亲门!有援军!真的有援军!好多援军!”
城内瞬间又开始出现喧闹,有兴奋的、有质疑的、也有呼应的…
“有援军!居然真的有援军…”
“南荒城能守住了!我们不用逃了…”
一辆奢华的马车飞奔而来,城内百姓纷纷抬眼望向,使得城内暂时恢复安静,
随着车帘缓缓揭开,只见管家刘忠小心搀扶着镇南王刘虞缓慢出现。此时的刘虞面色苍白,在刘管家搀扶下也显得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只要刘管家一松手,便会随时栽倒!
刘兊见状,快步上前搀扶,急道:“父王!您怎么来了?”
刘虞勉强笑道:“无妨,城中百姓需要安抚,城外援军也得迎接,本王无碍!”
徐龙九上前躬身道:“王爷伤势未愈,怎可舟车劳顿!”
刘虞抬手示意道:“无妨,只是有些虚弱而已!”
刘虞扫视一圈城内乱哄哄的局面,强提一口气息,朗声说道:“我乃镇南王刘虞!”
顿时又是一片哗然声响!
“是王爷来了!”
“真的镇南王?”
“王爷似乎是有伤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