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的，但贾诩开口的时候其实已经明白，竺赫来的目标其实不是董昭，大概率是自己。
实际上从刘皊刚被自己弄死，竺赫来就能迅速将之挖出来弄走，其实已经能说明很多的问题了，恐怕在这事之前竺赫来已经一直盯着这里了，只是这样的话，贾诩就不得不思考另一个问题了——安插在汉室这边的间谍大致所能获取的情报上限。
“不，他的目标不是我。”董昭也几乎是在瞬间反应了过来，然后面色阴沉的回答道，“他盯的其实不是我们，而是某些对他有用的特定人员，我们只是媒介。”
“能接触到刘皊的圈子很小。”贾诩缓缓地开口说道。
“问题在于是刘皊去主动接触对方，被你逮住破绽才处理的，恐怕在那个时候，竺赫来已经盯着我们了。”董昭神色阴郁的说道，“之后和我搭上线，恐怕只是顺手而为。”
“这样的话，就无法避免另一个可能了，查一下荆襄世家吧。”贾诩半阖着双眼说道，没有内部人员帮忙的话，这事肯定成不了，而内部人员不会在这件事上帮忙，那么只有可能是被套牢了。
“不用明着查了吧。”董昭看向贾诩，“只是一个很小的圈子，恐怕对方也没想到刘皊会这么做，现在恐怕也正处于惴惴不安的状态，暗访一下，确定一下情况就是了。”
贾诩点了点头，事情到了这一步，直接查，对方怕是全家都得做交代，但这事到这一步，中间环节的那个家族恐怕也没想过，对于他们而言，当初的行为更多是相当于人臣之义。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刘皊的目的会是这样。
“去查查他们现在是什么状态。”贾诩吐了口气说道，“如果是等死，那就送他们去叶调国蔡瑁那边，如果认为必死无疑和竺赫来重新联系了，就送他们主家上路，然后将其他人送往蔡瑁那边。”
换其他时候，贾诩绝对不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这件事的由头其实很明确，所以贾诩也不想闹到人尽皆知，而且就像贾诩说的，鬼能想到刘皊来是做这事的。
“我派人去查一下。”董昭点了点头，看着面前光影呈现出来的红点面色阴沉，“竺赫来那边我去送点礼物，虽说按照你的说法，恐怕我做的那个情报组织的壳子可能都被竺赫来替换了，可里面多少还有一些可用之人。”
“那这个东西可能就需要拖一天了。”贾诩低头看着光影上的红点，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们双方都有预备的方案，毕竟谁也不会将所有的一切压在一个刚刚开发出来的秘术上，贾大夫来处理这事，我去处理一下之前那个情报组织的壳子，既然出问题了，那就整体切掉。”董昭眼中丝毫不遮掩自身的阴狠之色。
没办法，玩了这么多年的刀尖上起舞，第二次吃这么大的亏，不好好算计回去，董昭都觉得自己的老脸没有地方放。
“也行。”贾诩点了点头，他确实是有预备的方案，就像董昭说的，谁会将所有的一切压在刚开发的秘术上。
两人点了点头，都看到了对方双眼的沉静之色，随后便迅速离去。
与此同时竺赫来这边也快速的收集到了渗透过去的斥候队伍的反馈，相比于之前那种说没下文就没下文的反馈，这次的情况好了很多，虽说也有出现被围剿的情况，可并没有被明显的针对。
“看来对方使用的还真的是我之前给的侦测秘术啊。”竺赫来有些神色凝重的说道。
事实和贾诩估计的其实是有些偏差的，竺赫来并不知道和他对线的其实是董昭，当然以贾诩为目标这点其实是没错的，毕竟从刘皊出现开始，竺赫来就盯着汉室恒河处理这件事的高层。
也是在那个时候确定了贾诩的身份和地位，毕竟贾诩来的时候非常低调，竺赫来甚至不知道还有贾诩这么一个人，是从刘皊那边得以真正确定了贾诩这个汉室派遣过来的内部管控人员。
只不过竺赫来虽说盯着贾诩，但一方面是贾诩没啥破绽，另一方面竺赫来也没有太多能搭上贾诩的情报线，所以只能搜集一下公开情报去推测和了解。
和董昭搭上线，则是董昭自己的问题，董昭建假的情报组织钓鱼，时不时卖点情报，看看能不能从对面捞人，而竺赫来当时正需要在汉室内部发展内线，遇到买情报的自然不客气。
至于说会不会买到假情报，以及挖出来的情报组织会不会是诱饵什么的，对于竺赫来而言都不是问题。
毕竟假情报也是一种情报，而挖出来的情报组织是诱饵，也能反向摸索出方向，所以从一开始竺赫来的目标就是和汉室情报组织的高层搭上线，这样随着他这边传递过去的情报越珍贵，这个假的情报组织就越有可能被落地。
结果也像竺赫来估计的那样，假情报组织壳子？呵呵呵，我卖掉一批质量不错的情报之后，这壳子的价值暴增，作为一条准确的情报源，汉室也不会轻易的将之舍弃。
在这么一个情报组织落实的过程中，不管是从汉室那边派遣人员过来，还是在当地发展外围，作为情报组织还没有落实的时候就盯着这里的竺赫来，自然能保证逐一的挖掘出来。
这样就具备了反向渗透的基础，以及用高级情报钓对面高层的可能，而为了确定对面的层级，竺赫来送了点看起来很珍贵，但自家有准备的情报，直到这次基本锁定在了董昭这一层级。
这对于竺赫来而言是一个好事，这意味着之前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自家眼皮底下建立的情报组织有非常大的价值，只要成功完成渗透，那收获真就不是一般程度的大了。
“可惜，还是没有将那个家族拉下水，明明对方被我捏住了把柄，居然还在坚持。”竺赫来看着另一份情报，有些唏嘘。
将刘皊送过来这点对于参与这件事的世家来说，真就是黄泥落裤裆，实在是没得解决了，刘皊投贵霜一事出现之后，涉及这事的那个家族直接麻了，凭良心说，他们真就是看在刘皊是刘表的女儿，在这种不算是大事的事情上，顺手帮个忙。
所谓的臣子之义也就是如此，可鬼能想到对方直接跳槽了，这下直接坐蜡了，等之后竺赫来拿着把柄威胁他们下水的时候，整个家族知道这事的，彻底麻了。
也亏这家族曾经被李优清洗过一次，多少知道什么程度是死线，多少程度还在容忍范围，送刘皊过来这件事，其实没什么好追查的，就算知道是他们家送过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毕竟只是刘皊上门请求，他们秉承以前的关系将对方送过来，就算追查到他们头上也最多是比较狼狈，但家族的分支众多，又是大户，不至于有多麻烦，终归是个意外，还能说过去。
可真要是被竺赫来拉下水了，那可就不是靠着关系就能摆平的事情了，许家不也是大家族吗，而且当年许劭多大的名望，甚至能为国家大事作保，结果许靖一个叛国，全完蛋了。
实际上许靖如果只是敲鼓的时候跑路，之后被俘虏，最多是刘璋和袁术找许家的麻烦，许劭是能兜住的，就跟现在这家遇到的情况，他们只是涉及将刘皊送过来这件事，之后事情不是涉及，他们多少也是能兜住的，就算真被发现了，也能解释过去。
可再继续下去，那就完全不同了，许靖被俘虏还能解释过去，毕竟不擅军事，可投靠了拉胡尔，将属于汉室的秘法给了贵霜，这就真叛国了，后面许家封门也是因为这个。
这种待遇，别的家族可是一点都不想享受。
毕竟现在啥情况，其他时代封门也就封门了，这个时代封门，那真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崛起，自己原地踏步踏，这对于这些大家族而言绝对是最大的惩罚。
当年杨彪在狱中从袁术嘴里面得知了后续五百年大致的发展之后，杨彪叹息之后，封剑自裁，然后整个一脉都赔上去了。
按照当时的情况，袁杨两家的家主住在诏狱里面不出来也就那样了，司马儁的那句这情况直接按法律走就是，其实是给了所有人台阶，理论上这几个家伙继续蹲在诏狱里面，过段时间事情平息了，这事也就过去了，谁都不用死。
然而问题在于杨彪之前说了大不了我弘农杨氏封门五十年。
说实话，这个时代封门五十年，比别的时代封门百年都惨，杨家要真封门五十年，那等他们再次出来，当年他们看不上的那些小弟只要还活着，都能将他们吊锤。
对于这种家族来说，如果活到那种程度，还混个屁，人可以死，但家声和宗族传承不能坠下，否则全都是罪人。
竺赫来很难弄明白这些人的思维，故而拿把柄威胁对方，不仅没让对方当时已经动摇的心态彻底崩塌，反倒像一剂强心针一样稳住了对方——我们现在的局势还有救，竺赫来也认为只有胁迫我们叛国才能彻底拉住我们，说明我们现在还在岸上，撑住！
虽说逻辑有些奇怪，但大体上也算能说的通，对方要不拿这个胁迫，那说明在对方心中，这事已经实锤，大家就在一条船上，而现在竺赫来拿这个胁迫，那说明这事还没实锤，最起码在竺赫来看来，他们家族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真正叛国。
既然如此，当然是什么都不做了——有种你就爆，反正叛国是不可能的，给爷滚。
不过这家其实也是心态复杂，虽说因为竺赫来的举动，让他们觉得自家还在岸上，但考虑到之前被坑爹，鬼知道啥下场，以至于目前整个家族处于半停摆状态——既不主动找贾诩澄清，也不给竺赫来传递情报，就等着什么时候贾诩注意到这事，来查他们。
整个就是一脑袋埋在沙堆里面的鸵鸟。
从某种角度讲，也确实是足以代表某一类家族的心态了——搞大事我不敢，承认错误我也做不到，但要说挖国家根的坏心思也没有，相当的躺平。
竺赫来将这边统计出来的情况传递给塞格迪和迪利普几人，看完之后在场几人都有些沉默。
“虽说汉军的秘术开发并没有什么优势，但他们对于秘术的运用远远地超过了我们。”赫利拉赫叹了口气说道，“明明是我们开发出来的秘术，没想到，他们运用的比我们更好。”
“正常，我们的秘术太多了，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深入研究，重在广博，而不是精深。”塞格迪随口回答道，“不过我更想说的是，这个情报获取的效率有些过高了吧。”
“有一个汉军建立的情报组织，现在里面大多数人都是双面间谍。”竺赫来摆了摆手说道。
迪利普几人闻言皆是敬服的看着竺赫来，不得不说，竺赫来这人时不时的就会搞出来一些大新闻。
“报，前线迅鹰加急秘报！”就在竺赫来开口的时候，一名传令兵紧急冲进了营帐，其他人不明所以，以为只是普通的传令兵，竺赫来则明白这就是他发展的情报组织的人员。
“发生了什么事情？”竺赫来开口道，毕竟对方如此紧急，而且还说是迅鹰急报，竺赫来难免有些在意，只是步朝着自己冲过来，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快退开！”塞格迪本身具备观众生相的能力，之前还没注意到，但等传令兵靠近的时候，塞格迪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对方的死志，当即大声的呵斥，并且顺手拉住迪利普向后退去。
塞格迪的反应极快，但架不住传令兵已经激活了血珠，前线加急秘报？不不不，是董昭亲自送过来的破界血珠，炸不死你们，恶心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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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休息，天天累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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