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天时间,小王爷私会外女被软禁的消息就传遍了整座王府。大家议论得有鼻子有眼,这外女自然就是慕成雪,软禁的地点则是湖心亭。
一切都按既定计划顺利进行,程无双安静地潜伏在湖心亭周围。靖王那边也安排了心腹,严密跟踪府中上下,现在就只等“蝉”现身了。
可几天过去了,竟没有一个人靠近过湖心亭。程无双心急如焚,她猜猜一来是湖心亭地处偏僻,戒备森严;二来靖王虎威谁敢忤逆。旁人无法靠近,“蝉”就算急于取得联系,也要小心行事。
程无双向靖王提议小王爷禁足期间,每天午间给予一个时辰的放风时间,让他出外活动,好引“蝉”上钩。
程无双的算盘打得确实好,可惜还是没人来咬饵,靖王那边也没什么突破。靖王的耐心也被耗费殆尽,又过了十余日,依然没有进展,靖王等不及了,他找到程无双,要求明天放赵煜轩出来。
程无双惊呼道:“王爷,为何半途而废?!”
靖王冷笑一声:“我儿已被囚禁了十数日,程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
“这不就是了。本王想,程大人的妙计恐怕已经被识破了,没必要再让轩儿受苦了。”
程无双鼓起腮帮,气哼哼地回答:“殿下,我自信没有漏出一丝破绽。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绝无泄密可能。”
靖王不喜欢别人质疑自己,不耐烦地问:“那么请问程大人,这么久了,蝉为什么还不现身?!”
“王府闭府多日,他行为更加谨慎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或许在等待一个机会。”
“机会?”靖王摇摇头,“程大人,我已经给够他机会了。”
“王爷,对方可是六瓣梅的暗线,不会那么容易现身的。请您再耐心一点。”
“程大人,本王最讨厌的就是等!你知道吗?多少事情就坏在一个等字上,兵贵神速啊!”靖王说完吹了吹唇边的胡须。
“程大人,本王已有决断,不要再多说了。”靖王说完转身准备走。
程无双却一把叫住:“王爷且慢,请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哦,你想干什么?!”
“我想演场戏。”
三管家今日正带领下人忙着清扫府内的大小厢房,忽然有人传话,王爷要见他。这半个多月,王府戒备森严,气氛压抑,男女仆人们都严格按作息规定起床、做事、睡觉,然后等到天亮,再重复昨天的故事。三管家实在想不出自己是哪里出了差漏,要王爷召见。
等见到靖王,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靖王态度出奇的好,一点儿没有责怪、发难的意思,在询问了一些不大重要的事后,才切入正题。
三管家知晓靖王真意后,更加意外,原来,王爷想要办一场焰火。皇上的禁令还没解除,王爷怎么就要放焰火?
靖王看出管家的迟疑,缓缓说道:“最近,府内太过压抑,请个焰火班子来热闹热闹。动静不要太大就行了。三日之后是吉日,你去准备吧。”
三管家得了命令正要退下,忽然想起什么,站定说道:“王爷,焰火班子还是请外地的吧,请京城里的,动静难保太大。”
“嗯。”靖王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了。
三管家一低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了,抬头笑着说道:“王爷,小王爷最爱看焰火了,您看,是不是...”
“嗯,把全府的人都叫来,一个都不要剩!”靖王点了下头。
三管家这次真的准备走了,可心里又想起了一件事,抬头正要说。靖王虎目圆睁,狠狠地“嗯”了一声。他低下头,小小地说了句:“夫人那边气色不太好,说是着了风寒,恐怕......”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靖王突然发怒大吼道。三管家连爬带滚地逃出房间。
这场焰火少了任何人都会引起蝉的怀疑,更何况还是这座府院的女主人。于是靖王径直走到王妃的房门外,举手正欲敲门,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靖王眉头不自觉地皱紧,随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轻轻敲了两下房门,“我可以进来吗?言心。”
里面没有答话,门却“吱”的开了,月季站在门前,诚惶诚恐地说道:“王爷。”自从赵煜轩被软禁后,身边的七八个仆人就全被抽调到了其他地方,月季被安排到了王妃身边。
靖王命令月季退下,然后绕过外屋的屏风,走进内屋。
王妃穿着睡衣,头发有些凌乱,脸色发白,无力地躺在床上。靖王伸出手,想去摸王妃的额头,王妃转身躲开,背对着他。
靖王慢慢收回空中的手,无奈地问:“你不舒服?”
王妃不置可否。
“吃药了吗?”
王妃没有动静,仍拿背对着靖王。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靖王说着,俯下身准备坐在王妃旁边。王妃突然一阵咳嗽,身体也随着咳嗽声剧烈抖动,起伏。
靖王赶紧从床上站起来,用手去拍她的后背,王妃却坚定地将王爷的手推开。
“言心,我的苦衷,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呢?”靖王痛心疾首地说道。
王妃看了靖王一眼,又转过去,拿背对着他。
“我请了焰火班子,三天后,在前院。”靖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但回应他的仍是沉默。
靖王慢慢从怀里摸出王妃掷于地上的玉簪,小心放在床头,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轩儿也会来的。”
王妃的后背不动如山,靖王只得望山兴叹,摇头走出。
离放焰火的时间只有一天了,程无双却公然地跟离开王府,她离开前还特意在公开场向靖王辞别,靖王一通苦留,自然是没有留住。
终于到了放焰火的那天,整座王府挂满红色的彩灯,远远看去,像被一团红舞笼罩,似幻似梦。王府正中大前院,各厢男女奴仆都来了,面前摆着长桌,桌上满是时鲜水果和坚果、甜点。这些东西,即使在王府平常也很少供应,但人人的脸都是紧绷的,相互间也并无交谈,大大的院子里安静得很,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大院门廊正对院门的地方,按常例摆上三张大椅子,那是为三位主子准备的。现在还是空空如也,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心照不宣。前些日子,几位主子才吵过架,今天能来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