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极其隐晦曲折的,彼此打听,相互试探,从帝都这个那个豪门,一直猜测到穗城几大世家,再到西域城有可能潜行匿迹的前朝贵胄等等,最后又转回帝都。
一个个拉出来,又一个个排除掉。
也是奇了怪了,明知这昙花一现的小少年身份绝对不简单,却无人能探出一丁点儿消息。
就在贵人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很快,第三拨小道消息如无根地蒲公英般,横空出世,飘飘忽忽四散飞开,在各色人中迅速传播。
活死人肉白骨的针皇之皇云亓公子,在青州城现身!
很快,随着青州城城主夫人汜挛渠、副城主夫人胡同尘急如星火,先后赶来燕儿岛酒店,这个消息被彻底证实。
诸位小姐夫人各显其能,纷纷攀交。
这两位,那是雷打不动地,不参与青州城绝大多数宴请,这一回,贵足踏贱地,难得至极的机会!
想要打探确切消息的,想要借机攀上交情的,想要刷个脸熟的,仪式大厅很快热闹到不堪。
与此同时,云亓公子现身青州城的消息,迅速而隐蔽的,从仪式大厅向曜国四面八方飞去。
任薇是最先一个回过神儿的,“那个氅衣少年,该不会就是云亓公子吧?”
不等旁人接话,任薇很快又摇头否定,“神医耶!不是追星,不是拼爹,不是靠脸,是靠医术!那氅衣少年瞧起来不过十五六七岁的样子,那么年轻,怎么可能?”
杜思柔则比任薇直截了当得多,她直接认定那个氅衣少年就是云亓公子。
她之所以这般笃定,有两方面原因。
一是她比任薇想得少了。她压根就没想过年龄与医术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二是她比任薇多想了。她认为云亓公子是冲着斳杜两家的面子来的。换句话说,是冲着她这个斳氏准少夫人的面子来的。
再是神医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地要吃喝拉撒。想要吃吃喝喝样样比别人顶尖,那自然需要比别人多得多的钱啊。
与其一天给穷人看上千个病例,还不如一年只给一个富人看一次病赚得多,不是吗?
城主夫人汜挛渠、副城主夫人胡同尘向来不对头,自是不会同进同出同步调。
前后脚出现那是赶巧了,得体微笑点头示意之后,自然是立即分头行动,各盘算各的去了。
不同阵营,自是有不同阵营的马前卒。二位官夫人分别与素日有几分香火情的贵妇贵女们,事无巨细弄清楚了发生在燕儿岛酒店的一切事宜。
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二人,竟是不约而同得出了相同的结论:西域村姑求婚大舞台上出现的那十位世家贵公子,既有帝都顶流,也有穗城世家,如此阵仗,都是冲着云亓公子来的。
帝都顶流圈层,肯定是有他们所不知道极其特殊的渠道,提早前知晓了云亓公子将在青州城现身的消息,这才纷纷找了由头,堂而皇之齐赴青州,齐聚燕儿岛酒店。
至于为何要担个什么“未婚夫”名头现身,无非是因为那些个年轻人本就一个个自诩公子风流。
再加上凑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惹祸性子,心血来潮,干脆就你一把火我一捧柴的,把个没权没势却有点姿色的村姑,当成青楼妓子去竞价争拍,都想抢个“一夜新郎”当当呗。
这种揣测在极短时间内,覆盖所有热搜,秒速霸屏。
无数看戏不怕台子高的无脑网民疯狂顶帖。当然,有更多网民疯狂反扑,“有钱有势又怎样?就能恣意妄行搅和人家的婚礼?就能无法无天践踏一个无辜女孩子的一生的幸福?强权者去死!巨富者去死!”
一场网络大战顷刻间沸反盈天,硝烟四起。
至于这消息是如何发酵的,又为何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霸榜热搜,谁会细想?
网络喷子从众者甚,脑袋长在别人头上只管闭眼跟风。有脑子的,恨不得一块时间掰成八瓣拼了老命忙搞钱,哪有功夫当喷子。
当然,世事总有例外。
国际上赫赫有名的网络鬼才青石,一个人便是一支团队,甚至比庞大团队的触觉更发达,更敏锐。
第一时间请示他家老大,相询干预这波网络热潮事件的决定。
“这股子歪风,要不要刹一刹?或者祸水东引?”青石紧急请示。
云萱瞄了眼呼吸绵长,气息平缓,慢慢陷入深睡的太祖母,手指无声敲击屏幕,简洁回复:“静观其变,不必理会!”
燕儿岛酒店不对外开放的十二小厅,玄都厅内。淡定看着监控屏的Y诊所三大使者,青衣青石、红衣朱茱、黑衣玄葫,三人你瞅瞅我,我瞅瞅我,都有些懵圈。
“被人黑成这样,老大竟然还不许干预?这明显就是大量水军参与了啊?!”
“嗨,我们这是关心则乱!”青石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嗨”了一声,笑问,“你们说,小姑姑的生活受到影响了吗?”
朱茱、玄葫齐齐摇头,异口同声,“当然没有!”
“小姑姑被人肉到过吗?”青石又问。
小玄葫圆眼睛眯了眯,声音微冷,“怎么可能?”
“哈,要是少主真被搜索到了,Y诊所堂堂的青衣使者首席医童,还不如直接买块王嫂子家的豆腐子一头撞死算了!”朱茱没好气地瞪了眼玄葫,又斜了眼青石。
玄葫嘟了嘟嘴,“娘亲可真是的,连自己的热闹都看啊?”
想了想,看向朱茉,好奇的问,“为什么要是王嫂子家的豆腐呢?”
冷面青石难得“咯儿”一声笑了,“当然是王嫂子家的豆腐最嫩了啦,好吃,不浪费。她把咱们仨打发到这儿,不就是让咱们来看热闹的吗?”
第一句是代朱茉答了小玄葫的第二个问题。第二句,则是直接答小玄葫的第一个问题。
笑完了,也答完了,青石好整以暇点了点监控屏。
三人对视一眼,三颗脑袋凑在一块儿,齐齐看起仪式大厅的热闹。
杜思柔贴着莫从双,将手机屏举给她看。
莫从双一目十行看完整屏,翻了一页还是差不多的内容,都在同情她家阿柔。
垂了垂了眼眸,莫从双无声问,“你做的?”
杜思柔昂了昂下巴,得意至极,点头。
订婚仪式上出了大丑,宴客厅又出了一回丑。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搅风搅雨搅混水,把那什么狗屁的西域村姑贱坯子给狠狠踩进泥里,踩得青楼女妓还不如,杜思柔可算是狠狠地出了口恶气,怎能不得意?
“乘着这东风,咱们这受害人,可以好好唱一出苦情戏,把斳氏少夫人的名头给坐实了!”杜思柔笑靥如花,拽了拽莫从双的衣袖,示意她赶紧起身,好好配合自己唱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