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君担心霍老夫人,但也牵挂姜妩媚,在青州,在霍老夫人身边,她能做的全都做了,如今是时候离开。
霍老夫人先是一愣,接着不舍道:
“我听说,你是要到边疆探亲?
是要去找你亲人了吗?”
许君君嗯了声:
“是,原本我来边疆就是为了亲人,阴差阳错遇见匈奴行凶,才忍不住出手耽搁了行程,现在是时候启程。
老夫人,能见到您,帮到霍将军与苏将军,我很高兴。
希望日后,您与霍将军与苏将军长命百岁,万事无忧。”
霍老夫人一寸寸打量着许君君面具上的眉眼。
最后,看向她清亮双眸:
“你是个好孩子,日后,你也会一帆风顺的。”
霍老夫人眼底带着真挚祝福,含笑望着许君君,似在看她,又似透过她脸上面具,看向她最真实的内心。
许君君被霍老夫人看得心头发热,反应过来,忙低下头躲开目光,恩恩应声:
“会的,我们都会一帆风顺,健康长寿。”
对如今霍老夫人来说,最珍贵的就是时间。
许君君只希望,她能在世久一点,再久一点,多品尝品尝天伦之乐。
说到这儿,许君君起身从枕下取出几个玉瓶。
玉瓶中,满满都是碧色药丸。
将玉瓶放到霍老夫人面前,对上她疑惑的脸,许君君低声道:
“老夫人,您人很好,这些药丸送您。
这些是我家中长辈炼的养生丸,特别适合您这种体虚亏空的人吃,您收下,每隔五日服一颗,足够您用两年。”
霍老夫人摸着玉瓶上漂亮竹纹,脸上隐有触动。
可当着许君君面,她很快恢复常态,笑道:
“你的一片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如果、如果日后忙完,有时间可以来看看我。”
面对认识不足一月的人,霍老夫人这话十分突兀,许君君心头一跳,觉得霍老夫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抬头仔细瞧着霍老夫人脸色,许君君却没发现什么异常,犹豫了下,颔首:
“若日后有机会,我定到府上拜访您。”
事情这般定下来,次日一早,许君君没与任何人辞别,直接带着陈六跟陈十一他们离开青州。
霍祁明是当日傍晚发现许君君他们离开的。
从霍老夫人口中得知姜许走了,霍祁明脑子登时一懵。
他最初虽看不起姜许,但经过去匈奴大营取药一事,他已明白,姜许并非他想象中油腔滑调,而是个十分可靠的人。
他本以为经过取药一事,多两人少有了点交情,没想到,姜许竟只字未留的直接离开了?!
霍祁明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受,他就觉得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没等他复杂完,霍老夫人盯着他俊朗的脸,深深叹了口气,似庆幸又似安慰:
“明儿,日后你若遇上喜欢的女子,就告诉祖母。
只要那女子不是心肠歹毒之人,不论贫富贵贱,祖母都答应你。”
霍老夫人这话如一道惊雷劈在霍祁明头顶,将他表情劈得四分五裂。
“祖母,您这话什么意思?
您不是说过,许君君死后三年,不准我娶妻?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难道是祖母自觉大限将至,不再打算束缚着他。
想到这里,霍祁明猛地起身,急吼吼就要去找大夫。
“祖母,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立马去找大夫过来替您诊脉。”
霍老夫人拦住他匆匆往外走的步伐,笑道:
“祖母没有哪儿不舒服,只是觉得,君君都不在了,过分苛责你也无用。
与其让你荒废三年时光,不如及时行乐,放任你选择自己合适的夫人。
不过,祖母只有一点想告诉你。
这次,你若将人娶回来,必须好好对待别人。
不能再像往日对君君那般,让别人受尽空闺苦楚。”
旧事重提,霍祁明与霍老夫人目光都沉了下来。
不过这次,霍老夫人苍老双眼中,有的只是怀念与释怀,并无半分自责与懊悔。
“祖母放心,孙儿已明白如何辨别人心,不会再重蹈覆辙。”
霍老夫人欣慰点头,望着眼前高大俊朗的孙子,心头满是慰藉。
“明白就好。
所幸,现在为时未晚。
说不定,祖母还能撑两年,看着你成亲生子。”
霍老夫人这话与往日大相径庭,霍祁明听得直皱眉,却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让祖母似乎从以往懊恼自责中抽身出来。
现在的她,仿佛是许君君还活着的时候,眉梢眼角都是对后辈慈祥关怀的笑意,让人一看便心生温暖。
霍祁明还未来得及仔细探究霍老夫人变化因何而起,青州官员便气喘吁吁进府报信:
“霍少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匈奴发兵了!”
许君君对青州之后的事一无所知。
此刻,她正被蒙着眼,四肢被绑,躺在一间四面漏风的破庙中。
鼻尖漂浮着破庙内发霉腐朽的气息,随身侍从陈六等人不知所踪,听着周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围在她身侧好似不止一人。
敌暗我明。
敌众我寡。
许君君躺在冰冷地面,暗骂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知又得罪了何方神圣!
“那个,各位英雄好汉求财还是求色?
求财,在下身上拢共有一千两银子,好汉尽管拿去,在下绝不追究。
求色,在下长得太丑,可以另去城内楼中,为各位寻觅美娇娘,供好汉享用。
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