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青史留名的觉悟
艾先生自己都不知道这次徐庶军进攻准备使用什么手段，只是简单扎寨之后便不再前进，这看起来也不像什么高明的战法。
但在昌豨的指点下，他这才发现徐庶军这次不同寻常。
他们的战船不停地渡江，而在渡江后，他们从船上解下了大量的木架，居然是在拼装一件巨大的器物。
艾先生的心里猛跳了几下，脱口而出道：
“配重投石机？”
昌豨点头道：
“好像是这个东西，长文告诉我是这个东西！”
艾先生目瞪口呆，看着他手下的学生军和徐庶军的军士一起迅速组装着巨大的投石机，他满脸茫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配重投石机的原理对聪明的艾先生来说并不困难，这个时代的投石机需要大量的人力一起拖拽，耗费人力还是其次，主要是一群人不可能一起发力，导致人多但力量未必就能足够，虽然也能扔出很远，但主要抛射的还是小石块，以攻击士兵、野战的营地为主。
配重投石机就不一样了，这是摧城拔寨的重要武器，夯土城墙被这玩意击中不说当场垮塌也得出现裂缝，足以大大震慑城中守军的军心。
艾先生之前一直藏私，认为只要没有自己指点，旁人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东西，之前陈群等人的研究也没有冲着这方面发展，可今天怎么就……
“这是，这是谁弄清的原理？”艾先生颤抖着道。
“哦。”昌豨挠挠头，“之前你不是让我把月英妹子送去许县避难吗？”
“然，然后呢？”
“嘿，你说巧不巧，月英妹子和左道长一见如故，两人一起钻研你之前所传授之《物理》，居然本事大进，慢慢摸索出来此物。
听说之前此物已经演练过，威力极其强大，左道长让袁曜卿赶紧将图纸带来，令众人仿造，陈长文见了图纸大喜过望又自愧不如，这才是我军的胜负之数！”
艾先生茫然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之前雒阳之乱的时候昌豨在艾先生的指点下将黄月英护送到了许县，那明明是个微小的意外，可黄月英跑了之后艾先生没有合适的理由，也没法把她弄回来，也只能任由她在那待着。
没想到理论水平相当高的左道长和动手能力逆天的黄月英在一起研究居然迅速推动了技术的巨大进步，现在连这玩意都造出来了。
妈耶，我说刘畜长为什么还不来，是不是偷偷在家造歼星舰呢？
嘶，好久没有见到左道长了，这种人跟着刘畜长实在是有点浪费人才了啊。
艾先生想起第一次见到左道长的场面，不禁又有点上头。
他本以为左慈就是个普通的老道士，所谓的手段在艾先生这种身经百战的人看来也都是一堆可以随意拆穿的邪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本事。
唔，不行啊，如果我最终还是斗不过蛆庶，我得劝说左道长跟我一起去灯塔国才行啊。
有这样的本事不跟我一起润去灯塔国有点可惜了啊。
刘表亲自站在城头，眺望着远处徐庶军忙碌地打造器械，不禁有些迷茫。
“那是什么东西？”他问道。
“应该是投石机？”刘表的宾客傅巽皱眉眺望，喃喃地道，“之前我等的投石机不能击中，他们为何也设置投石机，还是在军营最后设置，这石头，当真能打过来？”
傅巽不屑地道：
“徐元直善做奇巧之法，不过这又如何？
襄阳城池坚固，他纵有如此手段，也难以破城。
我等就在城中不出，他能奈我何？”
这个时代普遍缺少攻城的手段，围城战只要能保证后勤不断还是非常好打的，刘表也点点头，面露笑意。
他刚想跟傅巽说几句闲话，张允又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颤声道：
“刘使君，还真是投石机，他们正在搜集巨石，准备，准备攻城了！”
“巨石，多大的巨石？”
“我使人看了，说有磨盘大！”
刘表脸色阴沉地道：
“磨盘大？是多大的磨盘？可是你亲自看见的？”
“呃，这个倒是没有。”
“那你胡说八道什么，坏我军士气！”刘表对这个外甥非常无奈，“说你多少遍了，不要听风就是雨，随意胡说坏我军士气，这还……”
他话音未落，只听得徐庶军中一片欢腾之声。
蔡瑁、黄忠、袁术、李严、袁涣等人都看着那投石机组装完毕，配重搭配妥当。
众人离开三丈远，三个壮士一起操作，宋宪也兴冲冲地走过去帮人将山中寻来的巨石安置妥当。
随着一声令下，巨石迅速腾空而起，划出一道抛物线直奔襄阳城而去，那石块飞的奇远，居然飞过城墙，越过正在谈笑的刘表等人头顶，刘表等人傻乎乎地抬着头，看着石头腾云驾雾，然后狠狠落在城中！
嘭！
一片黄土溅起，刘表、傅巽、张允看着那狠狠陷进地里的巨大石块，三人同时色变。
“这是何物，当真好生厉害啊！”
就因为这个年代的攻城设备有限，所以刘表和不少支持刘表的荆州豪族才认为进攻不敢说，但守住襄阳城实在是绰绰有余。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么大的石块居然能飞的这么远，还能直接砸在襄阳城里，这属实把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居然有这种东西？！”傅巽大惊失色，暗道不妙。
这东西要是砸在城头，城墙能不能挡住还另说，城头的人只怕是要被当场砸成肉酱，这可如何守御啊！
徐庶远远眺望着襄阳城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冲蔡瑁黄忠等人点头道：
“这便是以新学之法所做之投石车，能发巨石破城，旦夕就能震碎襄阳城，令我军向前。
我欲在襄阳城北、西两侧皆做投石机数十，昼夜不停，令军士不断向城中发石，以逼迫刘表军出城厮杀。”
尽管这投石机只投了一次，众人却已经能清楚地意识到此物的强大，之后赶制出十几架，从两个方向昼夜不停地向城中发石，就算一时未必能把城墙砸塌，这破坏力也足以让城中人人惊慌，刘表要是不出城决战，光是这漫天的石头也足以众人与他离心，再想如之前一般在城中龟缩只怕是不可了。
袁术心中黯然，心道怪不得徐庶敢强攻襄阳城，原来是有这样的利器，当年要是孙文台也有如此利器，当不会如后来一般，若是孙文台不死，我也……
哎，说什么都晚了，
袁术紧闭双眼，只觉得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徐庶却能很容易地做到，这些年当真是大梦一场，他输得不算委屈。
还好我当年交出了玉玺，现在还能做大汉纯臣。
要不然，只怕……
想到这，袁术有些唏嘘。
看着徐庶等人，他突然有点忧心自己在史书上的评价。
袁氏嫡子，他本来应该是天下人手捧着的人物，可这么多年他什么都没有做成，袁术现在觉得自己在史书中的评价不会太好，起码不会像自己少年时幻想中的那样美好。
他很清楚，等回到雒阳之后，徐庶也会给他高官和爵位，让他安享后半生，但绝不会让他再牧守一方，再领军出战。
他为九卿之一，甚至有机会做到三公，但与众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这是袁术难以接受的。
现在攻打荆州，是他青史留名的最后机会了，他之前一直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与众不同，让天下人都相信自己不是一个被俘的诸侯，而是一个主动为大汉献身的人。
刚才看着巨石腾起，袁术突然感觉身子一阵轻，一个已经盘踞在心中的念头终于慢慢浮现出来。
思考片刻，袁术主动上前，冲徐庶恭敬地行礼道：
“元直，某想为荆州的百姓做件事。”
“哦？”徐庶见袁术居然这般行礼，这次倒是有点意外，甚至下意识地担心袁术是不是准备给自己整活，赶紧问道，“袁将军想作甚？”
袁术整了整衣衫，正色道：
“刘景升也是人杰，从前被袁绍蛊惑，有不臣之举，但终究是大汉宗亲，牧守一方百姓，颇得民心。
若是拼死厮杀，只怕多增百姓死伤，我在荆州多年，不忍见百姓如此，愿亲赴襄阳，请刘景升开城投降，要是再不降，将军攻城不迟！”
袁术这么主动，倒是让徐庶有点意外，眼下正是要用这种利器摧垮刘表军的士气，有个有分量的人进去劝说是最好不过，可刘表现在当真有点狗急跳墙的感觉，要是袁术进去了有什么闪失，只怕有点不妥。
他犹豫地道：
“将军千万小心，刘景升穷途末路，我怕其要做些对将军不利之事，还请将军三思。”
袁术肩膀一颤，朗声道：
“我袁家世受国恩，都是谔谔忠良，铁骨汉子，此乃国战，我袁术若是后退，岂不是还不如那个婢女生的野种？
正贯、兴霸，我把兵马交给你二人，无论如何，切不可生变。”
袁术这个念头一起来便再也抑制不住。
做其他的没有用，也只有将大汉纯臣演好、坐实，才有机会在史书上更进一步，而且他是不畏强敌，愿意为大汉付出一切的纯臣，与那个婢女生的野种形成鲜明的对比，之后史书只要说起徐庶平定袁绍之战，一定会着重提到袁术，对他大加赞赏。
为了这个，冒险算什么。
我袁术一生如此，在这会儿……我一定要重塑我四世三公的大好名声！
徐庶心里也略有点为难。
他是从来没有想过袁术会做这种事，因此完全没有做任何准备，要是袁术进城之后出了什么偏差被人暗算杀死，那这黑锅无论如何也会分给徐庶一半，这对他日后的名声颇为不利。
不过看着袁术难得坚定的表情，徐庶也知道他心里大概在想什么，索性也不再劝说。
他之前对夺去襄阳已经有了些方案，既然袁术愿意主动去做，那就成全袁术，让他做个大汉纯臣。
起码，这样孙策和周瑜那边的事情就能一起顺手解决，离天下平定又快了一步！
“那就如此！袁将军进城，我军暂缓进攻。
若是刘表敢对将军不利，我保他全家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