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猛拦下一队黑甲士兵,问道:“你们谁认识万安?”
“万安?木头的好兄弟。”
木头出声道:“大人有事要找他?”
赵猛歪着头细细打量,随后一拍额头,认出了木头。
这是那天帮宁呈收钱的后生。
一想到宁呈,他就窝火的不行。
那混蛋不仅害得他成为笑柄,还骗走他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
混蛋!小人!该死!
“你跟我来一下。”
木头和队长请了假,便跟着赵猛走入一侧的小巷中。
“又去了百花楼?”
赵猛先是问了下万安的情况,得到答案之后,脸上挤出淡淡的笑意。
“还有一事,有人举报宁供奉骗取同僚财物,他在装木片的箱子中动了手脚,致使抽红概率与描述不符。”
他猛地加大声音,指着木头大喝:
“而你,是他的同谋!”
木头顿时被吓得脸色发白,双腿酸软,他跪倒在地道:“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赵猛笑了笑,声音变得温和:“没关系,太平律法,自告者罪罚减半,检举者重重有赏。只要你肯出面举报宁供奉。”
……
于伟站在陈侍郎面前汇报案情进展。
“失踪案将整个衙门折腾的焦头烂额,所有捕快全部出动也没找出半点线索。结果宁供奉来了不到一刻,案情便有了突破,我现在才明白,他能当堂翻案,绝非偶然。”
陈侍郎身穿紫袍,低头看着地图上的一个个圈,心中惊叹于宁呈的破案思路。
这人对凡人了解程度之深,让人咂舌。
如果我能多这一元力将,那尚书的位子,也能争上一争。
官员品级与香火道相辅相成。
刑部侍郎为四品官员,想要晋升三品,不仅需要积攒大量的香火气,还得升官为三品尚书,才有资格学习三品香火术。
“现在他在哪儿?”
“哦,是这样的。太平府木供奉萧青立一拳打死了鹰爪门门主的爱徒狄风。宁供奉听闻此事,朝着鹰爪门去了。”
……
鹰爪门是无忧城西的一家小武馆。
如今大门口处挤满了人。
门主狄空是个五十六岁的中年男人,鹰钩鼻,法令纹深如沟壑,他满脸怒容:
“太平府已经嚣张到这种程度了吗?我要把这事上告督察府,我就不信了,周家的九州,岂能纵容你们肆意横行!”
宁呈用供奉牌疏散挡路的群众,带着齐悦挤入现场。
最先看到了垂头丧气,但面色不忿的萧青立,在他身前,有具尸体。
尸体双目圆睁,口鼻溢血,喉结处塌陷了回去。
萧青立看到最先来的人是宁呈,撇了撇嘴:“这人没有灵魂。”
说完,他又道:“我正要找狄风问话,他就施展鹰爪暴起,我当然要先拿下他。哪知随手一挡,他不闪不避,用脖子直接撞到了我的拳头上。”
狄空气急而笑:“你的意思是,年仅二十五就炼体四成,同时有家有室、父母健在的狄风想不开了,故意激你出手杀他?”
“事实本就如此,”萧青立抱起胳膊,懒得多辩。
宁呈蹲下身子,伸手探向尸体的面部。
狄空脸色大变,急忙呵斥道:“你想毁尸灭迹?来人呐,大家都看看,太平府就是这样欺压百姓的!”
齐悦亮出捕快架势,单手扶剑柄,冷声道:“捕快查案,无关人等退散。”
这句话一出口,不仅狄空没了声音,其他围观路人也是缩着脖子站得远远的。
很显然,比起只与修士打交道的供奉,普通居民更加畏惧天天持刀巡街的捕快。
宁呈收回视线,用指尖擦了点狄风的鲜血,伴随着淡淡的灼烧感,指尖上的皮肤消失了一大块。
萧青立也有样学样,将手放了上去,一接触,就脸色大变,连连甩手:“这血液有问题!”
宁呈面色凝重。
与白兰那具肉身一样具备腐蚀性。
这是同一起案子。
那夜白兰来见我的原因是。
让我失踪!
只有血液具备腐蚀性?还是说体液也可以……
嘶!太可怕了。
色是刮骨刀,古人诚不欺我。
“除你之外,还有其他人接触过这具尸体吗?”
萧青立挑眉瞪眼:“当然没有,我绝不会让任何外人触碰死者。”
质疑我的办案水准?看不起谁呢!
宁呈又看向齐悦:“尸体上有没有香火气息残留?”
没有灵魂就无法操纵肉体。
可这肉体动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纵火案中让尸体动作的香火法术。
齐悦凝目查看,过了片刻,她摇头道:“没有。”
宁呈懵了,不是香火术?
刚清晰起来的思路又变得混乱了。
他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胸口有黄烟飘出,扯开胸襟一看。
一缕淡淡的黄烟从装着白兰碎肉的布包中渗出,只飘出两寸远,便彻底消散。
齐悦拽起宁呈,指着黄烟飘去的方向,兴奋道:“我在这上边施加的寻迹术生效了,你那块碎肉的原主就在附近。”
萧青立看了眼远去的宁呈,目光又落回狄风的尸体。
这是得到什么关键线索了吗?
是了,是他提出看一看归家的失踪者有无灵魂。
心中好似有猫在挠,恨不得追上去查看,可供奉的职责所在,不能放下这怪异尸体于不顾。
恰巧此时,张大河出现在视野中,他招手道:“你怎么打死了狄风?郡主派我过来一探究竟。”
“这尸体有古怪,你待在这里看管,我去前边看看!”
话未说完,人已经远在三丈外。
……
三人追寻黄烟的轨迹,最后停在了一户人家院外。
围绕院子转了一圈,黄烟始终指向院内。
让人奇怪的是,院中完全是一幅温馨祥和的模样。
院门大开,朝里头看去。
院中有一老人正在劈柴,一幼童抱着老人的裤管向上爬,小手摇摇晃晃地抓向老人下巴上的胡子。
后方屋顶上,清烟袅袅。
有几个妇人的声音时隐时现。似在因为晚饭的咸淡酸甜而争吵。
老人抬头看向院外众人,和蔼一笑:“诸位是来俺家讨水喝?”
宁呈注意到,老人缺了一条腿,裹在宽大棉衣后的小孩似乎同样残缺。
有一壮汉从里屋走了出来,打扮怪异,他上身只穿了件汗衫,双臂裸露在外,可腰上裹了一圈厚厚的白布。
老人呵斥道:“刘青,还不快去给这三位客人倒水喝,没点眼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