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译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李郁不明白江赫的态度为何转变这么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拿出一张名片,放到他面前。
“信越你知道吧,如果你想工作的话,回去找这个人,后半辈子至少可以保你衣食无忧。”
江赫拿起名片瞅了瞅,信越是苏城有名的国企,在他们那里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去,只是他一大把年纪了,进去还能干什么。
他不禁怀疑道,“有我能做的工作吗?”
李郁轻蔑一笑,“有还是没有?回去看看不就知道。”
江赫若有所思的样子,最后把名片对折,装进了兜里。
裴译缓缓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
“金域湾那套房现在是你的,明天不要让我看到你还在这里,否则,一切作废。”
江赫眼睛陡然瞪大,定定地看着两个陌生男人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金域湾是他在市区的房子,秦晚十岁前,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里面。
当时欠了外债,房子被法院拿出去拍卖,这些年他时常回到那里,望着别人家的灯火感叹岁月无常。
这就收回来了?
李郁紧跟上裴译的步伐,戏谑道:“给的那么多,连人家老父亲的外债都还得一干二净,你还真把人家当老婆了?”
裴译脚步一顿,“我没想那么多。”
“不想那么多,大手一挥就把钱撒出去了,兄弟跟你这么久,还没见过你做这种赔钱的买卖。”
他无声地打量着对方。
“其实他本性并不坏,酒精和赌博不过是他逃避现实的方式,有稳定的工作和生活,谁会喜欢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如果他想要的更多,我是说……你知道人性贪婪,他默认你是裴钰安排过来的人,如果他知道了你的心思,万一问你要的更多,你打算怎么办?”
裴译睨了他一眼,“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轻易会被威胁的人。”
李郁尴尬地笑了笑,“不是。”
然后他拍了拍裴译的肩膀,“兄弟你有这样的觉悟,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还得提醒你,别假戏真做,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裴译的目光沉沉地望着远方,最后缓缓道:“我知道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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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下班刚到家,就看到裴译也在,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看新闻。
刘嫂端着切好的果盘走过来,说晚饭还要等一会,让她先吃水果垫肚子。
她坐在裴译对面,拿着小叉子吃了两口,正欲开口,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秦晚瞟了一眼,眉尖微微一蹙。
裴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忍不住开口,“怎么了?”
她脸色凝重,“我爸回家了。”
裴译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唇边勾勒出一抹微笑,“这不是很好吗?”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不觉得,江赫回苏城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秦晚反复回看那条信息,斟酌对方说的话。
江赫:【闺女我回家了,爸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真狠心不管我的。来这一趟我算是明白了,只要你和裴钰好好的,以后我们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视线上移,落在对面人的脸上,隐隐觉得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关系。
“你是不是对他做什么了?”
裴译闻言放下平板,嘴角往上勾了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算不算是呢?”
她才没有那么好糊弄了,以江赫的脾性,没拿到好处怎么会轻易离开。
“你是不是给他钱了?”
裴译没有回应她的问话,不过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让她无比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江赫要钱的目的达到了,他自始至终都把她当成一棵摇钱树,说是卖女儿也不过份。
秦晚因着急生气脸涨成了紫红色,“你知不知道,他一旦尝到甜头,就会抓着你不放,以后你也休想摆脱他。”
裴译起身来到她面前,他拢过她的肩膀,目光炙热而坦诚。
“如果这种方式让你感到不舒服,是我考虑不周。其实我想说,你爸只是没有办法东山再起,一时失去了信心,如果有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改变。”
如果不是对江赫的品性有所了解,说得她都要信了。
“你这么容易相信他?”
“相信一次又何妨,不过就是一些钱,如果能挽救一个人,我乐于做这件事情。”
“大街上有那么多人需要帮助,你怎么不去挽救一个?”
裴译抚了抚她鬓边的碎发,把它别在耳后,“他是你的父亲,法律上你还有赡养他的义务,我也是为了你才这么做。”
秦晚耳后一热,垂眸,“可我们是假结婚,你不但给我,还给我爸这么多,你不觉得……很吃亏吗?”
“假”字听上去有点刺耳,裴译胸口闷闷的,勉强维持着表面的不在意。
“就如我们协议所说的那样,你就把这当成对你工作额外的奖赏,我这样说,你容易接受吗?”
秦晚眨巴着大眼睛,“类似绩效吗?”
裴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