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弥漫着灰尘和腐朽的味道,昏暗的光线让人感到压抑。
沈若离小心翼翼地走着,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楼里回荡。
前方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一行人来到地下车库,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得忘记了呼吸。
昏暗的空间,唯一亮着灯的一处,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将一个男人围在了中间。
他们个个面容冷峻,仿佛是从黑暗中走出的使者,灯光洒在他们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更增添了几分阴森气息。
黑衣人紧紧盯着中间的男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命令。
其中两人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让人不寒而栗。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只有那微弱的灯光轻轻摇曳着。
黑衣人听到脚步声回头。
“李哥。”
“裴总。”
“……”
被围在中间的男人,垂头坐在地上,他头发凌乱,衣服脏乱不堪,仔细看地上有一小滩血迹。
沈若离惊魂未定,直觉是那个人,难道裴译嫌她黄泉路上太过孤单,所以找个熟人来陪她。
她脚步趔趄被后面的人推搡着往前走。
男人似才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
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嘴唇紧抿,仿佛在压抑内心的愤怒。
视线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了沈若离身上,眼睛亮了亮,“离姐?”
沈若离心猛地一跳,避开对方的目光。
肖臣眼神闪过一丝失望。
裴译睨了男人一眼,轻蔑一笑,“怎么弄得这么惨?”
肖臣嘴角抽了抽,发出低沉且的笑声,不甘示弱道:“你倒把自己收拾得干净。”
“见你当然要周到。”
联想起二人先前打架斗殴,他略胜一筹,如今这个男人又沦落至此,呵,简直太弱了。
裴译装模作样问身边人,“怎么打得这么狠?不是说交代完就好好招呼吗?”
李郁眼神示意黑衣人。
其中一个个头稍矮的男人毕恭毕敬道。
“一时没看住,他自己偷跑了,从二楼直接跳下去,把脸给磕破了,还有……腿怕是也伤了。”
有黑衣人担心老大生气发火,补充道:“其实不严重,也就是看着吓人。”
半边脸上全是血,腿都断了还他妈的不严重,肖臣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
“靠!裴译,老子要是毁容了,我c你八代祖宗……啊!”
冷不丁的腹部被人给踹了一脚,接着几个人上去对他拳打脚踢,肖臣抱头嗷嗷直叫。
好一会人群才散开。
男人比先前还狼狈,不过仍是嘴硬,“有本事你我单挑,搞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裴译淡淡一嗤,心中升起一股厌恶的情绪,“谁要和你单挑,有人不用是傻子。”
“……”
黑衣人搬过来一把椅子,用袖口擦去上面的灰,男人坐下来,翘起二郎腿。
李郁自觉站到了他的身后。
谁强谁弱地位一目了然。
黑衣人把沈若离往肖臣身边推了一把,差点把她推了个趔趄,两人对视了一眼,面部表情复杂。
裴译冷淡的语气带着十足的压迫感,“老朋友见面,不得说点什么吗?”
原来找她过来是对质的,这是打算秋后算账吗?
沈若离回避着对方的视线,顾左右而言他,“说什么啊?”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狠厉,“昨晚那件事是谁指使的?”
沈若离愣了愣,瞟了一眼肖臣,一副豁出去了的姿态。
“这我不知道,我和他不过是认识,关系其实并不熟。”
这话听上去多少有些不近人情,肖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努力保持淡定的样子,不管怎么说,先把眼下这关过了再说,打死都不承认,裴译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李郁眉头拧在了一起,“不熟?那他住你房子干嘛?对面邻居都看到你俩在一起。”
“那是我亲戚的房子,不信你去查,他人在外地回不来,拜托我去给肖臣送钥匙。”
“你们聊天记录我都看了,嫂……秦晚是你介绍给他的吧?”
“她是我同事,他是我房客,他们住在同一小区,我介绍他们认识,没问题吧?”
“……”
裴译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李郁神色一紧,使出了杀手锏,“那你昨晚接到他的电话,半夜偷跑算什么?”
“我闺蜜失恋了,我不忍她一个人伤心,想坐早班机飞过去陪她。”
裴译微眯起双眼,女人胡说八道的毛病还从未曾改正。
李郁怒极反笑,“肖臣,你来说。”
男人鼻子里冷哼一声,“有什么好说的,我不都告诉你们了吗?”
今天裴氏大公子,明天沈家二小姐,他可算是明白了,夹在这帮富二代中间两头受气,倒霉死算了。
原以为干完这一票他就退休了,谁知道里面的水这么深。
脸毁容也就罢了,现在看来这条小命也够呛。
这打也挨了,若把金主爸爸给得罪了,他这个罪不就白受了吗?
沈若离明显是要把脏水往他身上泼,只要他能扛下来,说不上还能换回一点同情,手中多份筹码。
裴译不是想看他们狗咬狗吗?他偏不。
男人突然起身,一步一步靠近,最后在他身边蹲下来,眼神危险可怖。
“你是不想说,懒得说,还是先前那都是你编的故事?我要亲自听你说,不然我对你……”
他伸手对着自己脖子比划了下,“就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肖臣眼睛陡然瞪大。
“你对晚晚做的,我也会让你尝遍个中滋味,当然这个人选由我来定,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男人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脊背莫名一寒,肖臣只觉得头皮发麻,急道。
“是她!我说,都是她让我勾引你老婆的,她想破坏你们的关系……”
沈若离身子僵在了原地。
**
盛景医院病房。
秦晚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后背溢出一身冷汗。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墙头的壁灯莹莹泛着暖光。
男人已不在身边,她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卧室,房门紧闭,他应该是睡了。
她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怕吵到屋里人,动作放得极轻。
回来时路过,心里有股力量在撺掇着她,单纯就看一眼吧。
秦晚轻轻移动到门口,手抚上门把手,推开门时看到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了原地。
透过窗外的月光,依稀能辨认床上没有人,被子和枕头纹丝不动,还保持整洁的模样。
她索性打开灯,房间里空无一人。
心里好似空了一般,人去哪里呢?
她生怕遗漏什么,在这套贵宾房里来来回回找了个遍,也是可笑,一个大活人能藏在哪里。
女孩呆呆地坐在床边,低头看表,凌晨五点十分,她才睡不到三小时,人就离开了。
秦晚拿起手机又放了回去,该去打扰他吗?说陪她可能就是一句安慰的话吧。
她失魂落魄爬上了床,紧紧攥着电话等待男人的讯息。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女孩竖起耳朵听。
门打开的一刹那,她面露欣喜,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时,动作微顿。
周娅手扶着门把手出现在门口,一脸错愕,“你还没睡?”
“啊?”被医生支配的恐惧感再次袭来,她条件反射般地躺回去,拉起被子盖在身上。
周娅边走边看,视线最终落在卧室半掩的门上,正好对着那张空床。
女孩脸上落寞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周娅轻轻叹了口气,“你因为他不在而睡不着吗?”
“嗯。”秦晚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
她怯声怯气地问:“他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