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一道审视的目光投过来,反问:“什么意思?”
裴译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你对女人的态度似乎不太尊重。”
裴钰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绕到茶几另一侧,和他并排坐到一起。
“话糙理不糙,大哥,你没和她深交,不知道她平时表现的乖巧,顺从都是假象,她这人犟的很,认定的事几头牛都拉不回来,没意思极了。”
裴译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而且我听说她和她公司老板搞上了,小姑娘挺有手段,我当初还以为她不爱钱,没想到胃口大得很,看上的都是有钱人家公子哥。”
“道听途说不一定保真。”
裴钰愤愤地说:“都上新闻了好吧,她找谁不好,非要找沈若琛,那人比我还不是东西,你说她图什么,她不会是想破罐子破摔吧?”
“……”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没有用强,一根手指头都没舍得碰她,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装什么圣人啊。”
裴译斜睨了他一眼。
裴钰舌尖抵了下腮帮,“说不上早和谁搞过了,还一个劲儿在这里和我装清纯,我听说她中学时风评很差,我当时就该验验货,tmd害老子现在这么纠结……”
“够了!”
男人眼底溢出湛湛寒意,裴钰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半晌才找回声音。
“大哥,你这样好吓人,她是你什么人,什么时候轮得着你帮她说话,再说我有说错……”
他认真回想了下,“我记得我俩在一起的时候,你们连话都没讲过几句,你不会是……怜香惜玉吧?”
裴译敛住眼底晦暗的情绪,嘴角微勾。
“名声对一个女孩来说很重要,你这样诋毁前任不算是个男人。”
裴钰轻嗤一声。
“评价一下怎么呢?要不是你提起她,我都懒得说。你拿这种眼神看我,我都要怀疑你俩有什么关系了。”
他不断回忆过往的画面,也想不出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交集。
“不就是女人吗?这种年轻漂亮的女孩大学里一抓一大把,比秦晚懂事,也比她好玩的多了,大哥你要感兴趣,改天我让姐们给你介绍几个。”
裴译声音瞬间冷了,“不必。”
裴钰不以为然,拿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旁敲侧击地问。
“大哥,我听说你屋里藏着个女人,是谁啊?介绍我认识一下呗。”
裴译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感兴趣吗?”
裴钰一听可来劲了,侧着身子问:“是嫂子吗?漂亮吗?哪家姑娘?我有没有见过?”
“漂亮,你不但见过,你还认识。”
“我认识的女人,如果漂亮的话基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裴译手指轻敲桌面,不紧不慢地开口,“也包括苏渺吗?”
裴钰闻言微怔了一下,随后站直身子,表情恢复冷漠,“你知道些什么?”
裴译缓缓抬头,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动用所有力量寻找一个女人,这件事你以为别人会不知道?”
裴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
“那是她欺骗我,背叛我,她活该,但凡让我找到她,一定让她好看。”
“她被你打得还不够惨吗?”
“你怎么知道是我打的……”裴钰冷眸一眯,“她去找你了?就算是她不应该去找警察吗?她为什么去找你?”
“她走投无路过来求我保她,这很难理解吗?”
裴钰眼睛亮了亮,“大哥,你会把这个女人交给我吧?”
裴译眼底浮起一抹深意,一字一句动唇,“你觉得呢?”
裴钰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与他的距离,感觉一阵后怕,突然觉得眼前的人看起来很陌生。
“苏渺给你多少好处?她掌握了我多少证据?”
“你还不算笨。”
裴译起身走到他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
“现在你的小命在我手里,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我心情好,说不上会留你一条活路。”
裴钰眼睛陡然瞪大,余光看向门口,“爷爷知道你回来想干什么吗?”
“你担心什么?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以为老头子还能听你的话吗?”
“我们都被你给骗了,你回来不是帮我们,你是想把裴家,不是,是想把我毁了。”
裴家的家底都被他掏空的差不多了,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他原本就没打算裴译回来能有什么起死回生,妙手回春之效。
老爷子现在也不过是把死马当作活马医。
“如果你求我,我可能会考虑一下放过你。”
裴钰面上露出一丝恐慌之色,”我现在就去找爷爷说,告诉他你的狼子野心。”
裴译淡淡一嗤。
“他不会听,只会以为你是闹脾气,你就乖乖就范吧。”
裴钰气得浑身发抖,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他上下左右观望,这一刻无比痛恨没有摄像头,或者没把他刚才说的话录下来。
裴译挑了挑眉,双手插兜,笔挺的西装衬的整个人更加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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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
裴耀清坐在主位,裴译和裴钰分别坐在他身旁。
裴耀清先行动筷,语气温和道:“都是你爱吃的,胡师傅听说你今天回家,特意多做了几道。”
“谢谢胡师傅,我很久没品尝他的手艺了。”
裴钰一边夹菜,一边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瞪他,食不知味。
裴译只当没看见,若无其事地吃饭。
裴耀清欲言又止。
“刚才钰儿给我讲了一些事,说你不是真心想回来帮公司,我只当他是闹脾气,你不要放在心上。”
“爷爷——”裴钰痛心疾首地叫了声。
“没事,我和弟弟开几句玩笑,没想到他就当真了,我自己知道分寸,你老不用担心。”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要说爷爷偏心,当初也是你率先和家里撇清关系。”裴耀清重重叹了口气。
“自从你母亲走后,你连家也不回了,我知道她的死对你伤害很大,小孩子接受不了正常,现在你长大了,应该能体会到大人的不易,她走后不只你一人伤心,我也很难过。”
裴译缓缓放下筷子,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在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提起母亲的名字了,连他那个废物父亲也在母亲去世之后逃到了国外,带着他的小三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一起。
如今这个家能时常怀念母亲的人,恐怕只有他自己。
裴译的声音带着一些沙哑。
“所以你难过,就是不让家里任何一个人提起她的名字,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扔掉,她住过的地方推倒重建,把她存在过的痕迹一点不剩都抹杀干净吗?”
裴耀清微微有些惊讶,眸子里的光迅速散了下去。
“你母亲自杀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但逝者已死,再追究生者的责任又有什么用呢?”
男人用力握紧了拳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裴耀清闻言有一瞬恍惚,口中喃喃道:“但她自己想不开,轻易结束生命,这也要怪到别人头上吗?”
裴译绷着一张脸未置一词。
“你确实长大了,以前从不向我提起这些事,也从来不问为什么,我以为你不在乎,所以……你只是装作不在乎吗?”
裴钰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人。
“算了,吃饭吃饭,今天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要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裴译隐忍地闭了闭眼,重新握起筷子,动作间带着压抑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