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文敞开怀抱,将阿花一把抱住。李修文向那些杂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去,带着他进了书房。
阿花一见着酒,从他怀中跳了出来。站在桌上,伸出舌头,对着祭奠主人的酒一顿猛舔。
李修文伸手去它他的后颈,却将它拽离,就看它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
李修文哭笑不得:“这可是给你主人的酒,你喝干什么?”
阿花的爪子指着酒杯一阵摇动,似乎在描述什么。
它这只妖,刚生出灵性,哪里说的出话?又是摆手,又是‘喵呜’,还模仿着人走路的姿势。
李修文顺了顺他的毛,“你难道不想让我一直记挂着他们,以免耽误了自己的事情。”
猫妖似是听懂了他的话,连忙点头,爪子贴在桌子上,想要将酒杯扫倒。可这时后颈的要害还在李修文手里,哪里够得着,只能半空中扑腾着。
李修文笑道:“你这只小妖,才刚生出灵智,就开始教训我来了。”
他将猫妖放在一边,将酒撒了,酒坛也收了起来。
阿花这才安静下来,又往他的肩膀上跳。李修文不闪不避,让它跳了上来,手脚并住,合在一处蜷缩在李修文的右边肩膀上。
就像一团巨大绒毛,只是这绒毛也太沉了一点。
阿花提醒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感伤过后,还是要做自己的事情。
之前,他从‘游魂’那事之中获得60点灵性,还需要40点,就可以进行一次俗事的造异。
五途镇封符,集齐之后,奖励的箓书、法碟、职印,对他帮助不小。而且他对最后一种符咒尤其感兴趣。
那便是杀生符,也是五途镇封符中,唯一一种可以对人发生作用的事情。
他现在本体就稗官野史,不用提心吊胆的‘抽奖’,造异下次会造出什么,他已经隐隐有了预感。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按部就班的投入灵性,就能依次获得五途封镇符的其余几符。
现在的最大问题,就是寻找能够提供灵性的‘异事’?
只想了想了片刻,猛然发觉自己还有一根‘勾陈笔’,那支笔还牵连着一桩异事。
李修文寻索了一会,找到匣子,将笔从匣子里取了出来。脑海中魏书生的话语逐渐记起,渐渐勾勒出一个故事的轮廓。
旧书无风自动,翻到无字的那页。无数笔墨自虚无中涌出,在纸张上书写出标题“病举人错认判官笔”。
这些笔墨从举人的经历开始写起,又记录下他临死之时的言行。
收录的进度,很快就从流言层次,达到了追迹层次。
但进度到底追迹之后,笔墨就断掉了。似乎记录中出了什么岔子,周围不断涌起的墨意也逐渐消去。
不过即便如此,也获得了50点灵性,足够造物一次了。消耗100点还可以有10点盈余。
李修文摩挲着旧书,意念一动,造异俗事。
空白的书页上,朱红的笔墨从上到下,按照符头符胆符尾的顺序,逐一书写。
李修文这时候已经不用去记,符法已经直接刻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也因此获得了这符咒的名字。
“除魔”。
相比驱邪、降妖两种符咒,这除魔针对性不强。李修文审阅长治观的卷宗之时,只有邪、妖、鬼、道,四种。无论是乡野还是山林,有邪晦、妖怪、恶鬼,倒还真没什么魔。
不过行走江湖,无论妖魔鬼怪,总有要遇到的一天。能获得这么一张符咒,也不算亏。
倒是明天,袁老道提到那件降妖之事,既然能获得灵性,已没有拒绝的理由。
起码,将五途镇封符凑齐,再回去?
这时天色还早,李修文让麻远将道观里的杂役全部叫来。
一个个颤颤巍巍的,这些杂役们,以为自己办事不力。竟然放了一只大猫进来,道长正生气,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李修文没时间管他们怎么想,既然一个个服服帖帖的,也省去了立威的麻烦。
他直接了当的问麻远道:“这些人分几拨啊?”
也不是没有润物细无声的手段,可有那时间,他宁愿去练几趟拳,站一会桩。
麻远尴尬笑道:“既然是长治观,那就只有道长一拨!”
站在那里的杂役,面色复杂,有感激,有嫉妒,有惊讶,不一而足。
这话圆滑,不留痕迹,却不是他想听的。
李修文失望的看了麻远一眼,这正是他表现的时候,若是麻远抓住了,他就可以将重担交付给他。可现在这话审时度势的过分了,太世故。他这个老好人当的,可办不成事,所有人都满意了,那事情就不用做了。
不过圆滑也有圆滑的好,只是因才适用,这计划得找个能担事,有担当的人。
麻远隐隐觉得道长的失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李修文向杂役们问道:“麻远说的是真的吗?”
杂役们连忙迎合着,‘麻兄弟说的对’‘当然只有道长一拨’。
李修文展颜笑道:“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可当真了!”
继而收敛笑容,面色凛然:“既然只有我这一拨,是不是凡事都该听说的?”
此言一出,杂役们都不敢接了,只有麻远慢悠悠的说道:“长治观不听道长的,能听谁的?”
杂役们还不敢吭声,道长这是在立威啊,还是逼他们做事呢?谁知道!
哪怕麻远都在前面挤眉弄眼,给他们打暗示了,一个接一个还是往后缩。
李修文隐怒道:“合着你们刚刚是在糊弄我?真碰到事了,一个比一个退的快?”
那些老油条,默契的退了几步。他们觉得,反正道观还需要他们,法不责众,哪怕道长也不可能将他们全部开革。
只有一个刚刚进道观的杂役,还不会察言观色,稚嫩的很,退的不够快,反应过来之时,周围只剩自己一个了。
李修文面色亲和的笑容,拉住他的手,“看来我这拨,除了麻远,还是有一个的嘛!”
杂役僵住了,却不敢动,只能看着李道长走近,用和蔼的表情问道:“小兄弟,都是我这拨的了,好歹把名字告诉我吧?”
长幼有序,论资排辈的事情,在长治观普遍的很,像他这样的后生,那些‘老人’哪里看得上,动不动训他几句,教他做人是常有的事。
不要说余总管,就是比他大一些的杂役,都能训斥他。
这样的他,哪里受过这般礼遇?
不由的被热血一激,兴奋的回道:“道长,俺叫徐五!”
李修文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别人喜欢老成持重,我就喜欢少年郎。越是年少,越容易出豪杰,越容易出好汉。”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么明显的自问自答,徐五却没有发觉,老老实实的回道:“不知道。”
李修文大笑,指着他的心口说道:“就因为一件事——他们的心啊,血还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