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程程给的是小吃城的位置。
这个时间点,应该正是烟火气十足的时刻。
她很喜欢这里,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和方雒仪放了学来这里,挨个摊位逛一逛,这个买点,那个买点,等从东到西走下来,人也吃饱了。
后来,这里响应政府的改建号召,变得更有规模更统一了。
于是,小吃街也变成了小吃城。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理,因为,这里不仅有她和方雒仪的回忆,还有她和江正祁的回忆。
可是当下,她完全没考虑这些。
只想让邵启纶填饱肚子,自己把人情债还完了,就赶紧回去。
赵特助按姜程程给的地址,一路开了过去。
小吃城的入口处都被挤得水泄不通,更不用说停车了。
姜程程在车里坐着看着窗外人挤人的街道,自言自语地感慨道,“现在怎么这么多人了,以前来的时候,没有……”
说着,她忽然意识到时机不对,对象不对,便停住了。
邵启纶听得分明,她在说自己以前的事儿,那话里还满是可惜。
想起她以前可能和江正祁来过这里,忽然一股莫名之火涌上了心头。
他顿时情绪反转,冰火两重天,厉声对助理说,“不去了,回家。”
姜程程急得转身问他,“可是,来都来了……干嘛不进去啊,不是你说你饿了的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越来越不足。
邵启纶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人太多,没法停车。”
姜程程信以为真,妥协道,“那……那改天,改天我再请你吃。”
“不是改天,就今天,回去给我做。”
他那冷峻的面庞如同被寒霜覆盖,毫无温度可言。眼神冷漠地直视前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然而,又有谁能够猜到呢?
就在这副看似阴寒无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容之下,竟然隐藏着一颗因为一句话就变得敏感且醋意大发的心。
邵启纶最善表面伪装,几乎没人可以看透他的心思。
此时的姜程程也不例外。
“啊,可是……”
“没有可是,开车!”
车子停在邵启纶住的小区楼下。
姜程程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赵特助下车开门,邵启纶走了下去,然后绕到她那边,打开门探头进来,故意激她,“怎么,刚才说请我吃宵夜,现在就说话不算数了?”
姜程程虽然性子温软,脾气好到没边,可也还是发觉,邵启纶好似是在捉弄她。
她有些委屈地娇软一句,“我是说请你,可没说……要给你做啊。”
“在我这里,是一个意思,下车。”
他的语气仿佛携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根本不给姜程程任何反驳和拒绝的机会。
姜程程轻吸了一下鼻子,那微微发红的鼻尖显示出她内心的委屈与不甘。
她的眼眸缓缓低垂下去,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手中紧紧攥着自己的包包,步伐沉重地走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赵特助见状,迅速钻进车里,毫不犹豫地将车子启动并疾驰而去,只留下一串扬起的灰尘在空中飞舞。
邵启纶没有迟疑,迈开修长有力的双腿,大步流星地朝着里面走去。
姜程程虽然心中满是无奈,但又别无选择,只好咬咬牙,也跟着邵启纶走进了电梯。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电梯上升时发出的轻微声响打破这片寂静。
开门,进去。
一股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
姜程程抬眼望去,屋内仅有的几件黑灰色家具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能让人眼前一亮的色彩点缀,一切都是那么单调乏味、毫无生气,它们的颜色与黑夜融为一体,使得房间更显压抑。
她心中感叹,倒是和他本人的气质非常相符。
在公司里,早就听说过这位清高冷傲的邵总有些小洁癖,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一进门,邵启纶把鞋柜里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拿出来给她。
然后一边脱外套一边往里走,还不忘跟姜程程介绍,“厨房在那里,冰箱里有东西,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出来。”
他语气自然到,好像姜程程不是第一次来他家一样。
姜程程把包包摘下来放到沙发上,然后脱下了大衣,一边环顾着屋里的环境,一边摸索着去厨房,准备做饭。
做饭这种事,她倒是不怯的。
结婚前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乖巧娇娇女,有爸妈宠爱,她连到厨房的机会都很少。
结婚之后,她竟然开始下厨,为此还专门去上了厨艺精进班,后来,有了可乐,烘焙,煲汤,更是不在话下。
所以,跟江正祁在一起的这些年,她唯一的长进,就是自己的厨艺。
想到这点,她觉得真应该感谢这个前夫,让她现在哪怕是一个人,也不至于饿死。
她麻利地挽起头发,洗了洗手,从冰箱里拿出菠菜和鸡蛋,又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到面条,准备给邵启纶煮一碗面。
深夜的一碗热汤面可是醉酒人最好的肠胃慰藉。
她跟着邵启纶上楼的原因还是因为愧疚,所以速战速决,做完就走。
另一边,邵启纶已经脱了衣服,在浴室开了水开始洗澡。
这是他保持了多年的习惯,一回家必须先洗澡,才可以进房间,可能,这就是众人谣传的他所谓的小洁癖。
姜程程轻手熟路,手下速度极快,短短几分钟,已经备好了食材,开始准备煮面。
等她把厨房卫生收拾好,把面盛好端出来的时候,邵启纶居然还没洗完出来。
她怕面坨了,想进去叫他,觉得有些冒犯,想了想,去厨房拿了一个碗盖在了上面保温。
本来是想着做完就悄悄溜走,但是还是觉得不礼貌,就想着等邵启纶出来,打个招呼再走。
于是,就自己窝在沙发上等着。
开始姜程程还有些拘谨地两脚并拢,双手覆在上面,慢慢觉得累,看邵启纶也没出来,便放松了下来。
刚好,屋里又开了暖气,她坐了一会儿,便开始昏昏沉沉地想入睡。
等邵启纶不紧不慢地穿着浴袍走出来的时候,姜程程已经在沙发上陷入轻睡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