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耀从天而降狠狠砸烂了他的车,随后一脚踹断准备逃跑的男人的腿,跳下去之后,不紧不慢地抓住接应人的头发把人从车里拽出来,露出一个极其开心的笑。
“没想到吧,我来找你们过年了。”
上将对着通讯器说了收网,埋伏在周围的警察开始排查过往车辆,早上六点车不多,排查很快,但是连带着他们搜了酒店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楚雾和楚湘住这个酒店,排查过去的时候“惊醒”了他们,于是就下来了。迟钟看了一眼,没有感染,他点点头算是回应了楚湘的打招呼。
楚雾是第一次见他。
还是记忆里的模样,这么多年一点没变,只是神情更加冷淡了,看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分外陌生,楚雾心里有些不痛快。
他闭了闭眼睛冷静片刻,把心里翻涌的暴戾因子压下去,再次看了眼迟钟。
鹤衍真是把钟哥裹成球了。
楚雾扬起嘴角,安慰自己道,没关系,来日方长,他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不是说忘就能忘了的,潜意识也会有习惯。没关系,迟钟没事就好。
局里的黑客已经顺着那串通讯号码查过去了,定位在了魔都。闪耀让魔都的警方过去抓人,自己则带着接应人回去审。
“你应该再等等的。”迟钟坐进车里,“等我见到了最高级别的人,再一网打尽。”
闪耀靠在车窗发消息,跷着腿,漫不经心道,“迟钟,你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今天是个例外,没有下次。懂了没?”
“这会困难很多。”
“鸿沟天堑我去跨越,用不着你,你安安生生的在后方指导一下就是最好的帮助。”
迟钟从口袋里掏出小珠子,在指尖转了转,它变大了很多,但远不如上次看到的那个完整的灵核,大概是能量还不够,还有很大一部分在某个吸收了灵核的异能者身上。
“那你去扫\/黑,我去看看那个孩子。”
“行。”闪耀说,“排查到一点信息,左古陇和淮安晚在到来临禾市之前都没有问题,之后他俩分开了,唯一集合点在那个孩子身上,他俩都抱过。对了,你见了姚念楠了没?就是念儿姐姐。”
迟钟摇头,“还没有。楚湘呢,我想问问念儿怎么样了。”
“后面那辆车上,回去了再问吧。”
到了警局,迟钟下车就去找楚湘,楚湘掏出两个小瓶子给他看,顺便讲了一下悦悦那个小女孩的事情,“两年了一直不肯走,我准备把她俩一并送走。哦对了,小区的广场还有一个小孩,忘了带她过来,一会我再去找找,都该尘归尘土归土啦。”
迟钟确认没事就不管了,反正楚湘身上没有感染,怎么也是没有危险。
他急匆匆去看那个婴孩,闪耀提着一个铁笼子就过来了,往桌子上一放,“这小孩凶得要死,见谁咬谁,力气相当大。”
迟钟沉默地看着小号狗笼子里用牙咬铁丝网的小孩,别说,他还咬断了两根呢。
“他的感染程度更深,但不是感染源,不是异能者。”迟钟拿出小珠子,吸收感染的能量,小珠子又变大了一点,变成大珠子了。
吸收了感染能量之后的小孩终于松嘴了铁丝网,但他长出来的牙齿没有消失,目光灼灼地看着迟钟,忽然开始放声嚎哭。
震天动地,迟钟马上捂住耳朵。
“他没事了。”迟钟冲闪耀喊道,“孩子应该饿了,弄点吃的。”
闪耀也不懂小孩吃啥了,把自己认识的女警官喊来,也就是沈凇,让她弄点吃的。
沈凇把昨天晚上的奶粉拿来泡了一杯,她虽然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但是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照葫芦画瓢学习岭桂溪和林浮闽照顾小孩,水不能太热不能太凉,最好抱起来哄一哄之类的。
闪耀不确定,“能放?”
“能。”迟钟手里拿着大珠子,“灵核散出去的能量被我重新吸收凝聚,如果我找到异能者,应该可以拿到灵核。然后让联邦收容保护起来。”
上将试着打开笼子,提着孩子的一只手臂就打算拽出来,被沈凇急忙拦下,“您做什么?!会伤到他的!”
谁知,就在这时,孩子抓住闪耀的手,张开大嘴准备咬,被上将反手按趴,然后重新关上笼子。
他又开始哇哇大哭,吵得人心烦意乱。
“你说的没事了?”闪耀把手伸过去,“有东西没?”
迟钟:“没有。”
他又看了看,孩子露出来的手和脸都没有感染,随后三个人打开笼子按着小孩的手脚,解开衣服瞅了几眼,白白净净的皮肤,什么都没有。
一个五个月大的婴儿,在任何人触碰他的时候,都在想方设法地咬人。
一口尖牙,看着就吓人。
沈凇把奶瓶塞进他嘴里,手抓着就扔了出去,一点也不喝,哭声尖锐仿佛要掀开人的脑袋,吵得实在是受不了。
“他生来就这样?”迟钟捂着耳朵,看着小孩在桌子上翻滚尖叫,他还不会爬,也坐不起来,就只是翻身,沈凇还怕他掉下去守在旁边。小屁孩一点也不领情,只要碰到就伸手去抓,张嘴要咬。
“虽然不至于这样,但周围邻居都说他平日便脾气很大,哭闹不止,磨着他妈妈不好受。”沈凇回道。
迟钟明白了。
“是感染,感染不可逆。”
“哪怕他没有感染其他人的能力了,但深度感染已经影响了他的大脑,攻击性依旧存在。”
闪耀磨了磨牙,“我这还能把他放回社会吗?”
这长大了还得了啊。
“也许……过段时间就没事了。”迟钟往好处说。
沈凇道,“可他不喝奶,要把自己饿死啊。我们多忙,警局里谁有时间养个孩子?”
“送回联邦。”闪耀直接联系人,“让异能实验部门那群家伙头疼去,反正不会再感染了。”
他联系完那边,军区医院又来了电话,称淮安晚的兄长淮苏到了,要求进去看望妹妹。
闪耀看了眼迟钟,眼底又一片冷冰冰的寒意。
“放行。”
“还有其他人吗?”迟钟问道,“我能去看看姚念楠吗?”
“行。”
另一边,临禾市机场。
“精神状态还稳定吗?”江昼浙从包里掏出一顶帽子戴在淮苏头上,给他理了理头发丝,在对方起身准备下飞机的时候又立刻裹了一个围巾,捣腾得极其熟练。
“阿陇说还好,没有当时那么疯了。”淮苏揉了下眉心。
江昼浙眼都不眨,“我在问你,你现在还好吗?”
淮苏盯着面前的白纸文件,把积灰了十几年的病历翻出来看了一路,尤其是医生当初分析的诱发病因,他盯着看,脑子里回忆着宁回当年沉重的话语。
——“她恨那些侵略者,也恨临阵逃跑的悯哥。虽说钟哥可以把金陵带走逃过这一劫难,但是整个上元城的百姓都走不了。”
——“她亲眼看见了悲惨的死亡,你,还有金陵,都在晚晚姐面前死了这么多次,她看着,阻止不了,她也在恨她自己。”
恨到最后,无路可走,她放不下钻心刻骨的仇恨,释怀不了曾经,以至于不能放过自己。她想死又不能死,因为这条命是淮金陵救的,陷入死循环中走不出来。
大家也都战后创伤自顾不暇,谁也没发现她竟然到了分裂出来一个保护她的邪恶人格。
治疗了很多年,人类的药物辅助,囡囡的陪伴……
囡囡。
淮苏紧紧地攥住手中的纸张,眼眸深处弥漫着一层阴暗的情绪,无尽的痛苦和悔恨所笼罩一切。那股懊悔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他的心口,令淮苏无法呼吸。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声,手也在颤抖,眼前越发迷糊,纸面上的字都在扭曲,如同一个黑洞,将他的灵魂都吸入进去了。
我的囡囡……
“淮苏。”江昼浙把热水装进保温杯里,倒了点蜂蜜和枸杞,把背包背好走过来,握住他颤抖着的手,“你看来并不好呢。”
顺路一块飞过来的齐鲁整理自己的衣服,看着江昼浙熟练到不能再熟练的动作,挑了下眉。
“……”淮苏颤了颤睫毛,“我有点,想囡囡了。”
“也不知道他在欧洲怎么样了。”
江昼浙拉着他下飞机,“他没事的,我们的囡囡很厉害,景宝,锦乖还有幺儿,他们四个都没事的,阿新和阿藏曾经去看过,远远地见了一眼,没事的。”
齐鲁站在后面,风吹动他的衣角,“我也好想去看看,可是难啊。等再过两年联邦对欧洲的封锁弱了我再去,我一定要去。”
“我知道他们好好的,没有受伤。”淮苏走出飞机,呼出一口气,“可是这么多年,他们吃得饱吗,穿得暖吗,有没有受委屈……如果我当年——”
“打住。”
江昼浙竖起一根手指,按在他嘴唇上,把接下来的话堵回去,“你没有错。这句话给我重复十遍。”
淮苏盯着他。
“没商量,不重复我就跑。”江昼浙威胁他,“我再也不给你倒热水了。”
淮苏:“……”
齐鲁:“……”
哇,好可怕。
淮苏偏开头,江昼浙的手指从他嘴唇上划过去。被这家伙打岔了一下确实心情好了一点,淮苏扭过头不理人,径直岭穗粤安排的专车上走。
“鲁哥,你看他。”江昼浙告状。
齐鲁举起双手,“咱家除了你就是豫哥和晚晚管他,喊我没用。”然后他揽住江昼浙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还是太惯着他了,你看看都娇气成啥了。”
淮苏一个眼神看过来,江昼浙立马甩开齐鲁,钻进后座,扬起一个笑,“来,多喝热水。”
齐鲁:“……”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
到了军区医院,淮苏出示身份证明给门口的人看,里面联系了一下上级,得到同意才放行。
淮苏步履匆忙,直奔病房。
然后他看到了一双带着戏谑情绪的眼睛,淮苏顿时心凉了半截。
左古陇让出位置,“终于来了,我有点事情要忙,你们先聊。”
“淮安寒。”
他的表情非常沉重,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以为我们此生不复相见了。”淮苏的手攥紧了几分,眉头紧皱,眼底是风雨欲来的疯狂,“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会出来。”
齐鲁送走左古陇最后进来的时候带上了门,周围都看了一圈,没有摄像头,不清楚有没有窃听器。
淮安晚人格分裂的时候没有用人类身份,是治好了才弄假身份,所以根本没有人类知道她曾经有过这样的精神病史。而淮安晚一门心思救世——也许是在救当年无能为力的自己。
所以她进入警局,原本想从基层做起,但她发现还是位高权重者可以做的事情更多,上位者能救更多人,也能害更多人。
现在在蜀奕川手下,偶尔利用自己的异能去帮忙破案。
她还在努力往上爬,至少,没有再像当年一样绝望得根本不想活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人格,副人格在面对淮苏的时候带了几分耐心,这是从小跟在晚晚身后的孩子,也是以命换命的好弟弟,淮安寒倒真解释起了原因。
在于迟钟。
她烧得意识模糊,感染侵入了大脑影响神经,淮安晚又梦到曾经,人格融合连带着曾经刻骨铭心的记忆再次被记起,她梦到了战争时期,鹤悯和迟钟带着大部队离开上元城,把淮金陵丢在了那里。
她又看见淮金陵死了。
而察觉到危险睁眼的那一刻,淮安晚看见有人拿着刀在她手腕上比划,那一刻曾经那些暗无天日的记忆涌入大脑,她看见了岛屿的人割开她的皮肤注入不明药物,她看见了自己扭曲的模样,看见了淮金陵跪在她面前说——
“姐姐,要漂漂亮亮的啊。”
抬眸那一眼。
是迟钟。
瞬间人格分裂,淮安寒再度睁开眼睛。
“他竟然失忆了。”她啧啧称奇,“以他的能耐,还会失忆。怎么也不像是人类的手段,我看啊,他就是这么多年没能救回来囡囡,没脸见我们了。”
“诶诶诶,怎么说话呢。”齐鲁皱着眉打断她,“你能不能走啊,让晚晚出来,有我们陪着,用不着你。”
“她受了那么大惊吓,多睡会怎么了!”淮安寒不同意,“你们都给我出去,别打扰晚晚休息。”她毫不客气指挥淮苏,“我饿了,买点东西吃。”
“……”淮苏咬牙切齿,“我就容忍你到姐姐缓过来。”
“谁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