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泽道:“那兔妖倒是嘴硬,受了好几个时辰的炽火烈焰,还嘴硬不肯说。”
玉瑶嘴边挑起一道诡笑,缓缓道:“是吗,那就加大惩罚,总有她招的时候。”
天泽和玉瑶不断说着,苏棠听得冷汗直流。
好不容易天泽离去,玉瑶看向苏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苏棠垂眸:“我做了桂花酪,我去厨房取来。”
玉瑶耸耸肩,由她去了。
当日夜里,万籁俱寂。
苏棠悄无声息地从房内闪身出去,运着祥云直奔第三镜天。
第三镜天是天牢,这里有着各种各样的酷刑之狱,每一个都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天牢巡逻甚是密集,苏棠不敢停留太久,又变幻成结缕草模样在地上匍匐前进,一边寻找着炽火狱的入口。
元钧陡然说道:“你这是要去救那个黑魔医?”
苏棠沉声:“对,我要把她救出来。她不能被我所牵连。”
元钧冷笑:“真是愚不可及。你若是怕她在严刑逼供之下把你供出,你该做的不应该是救出她,而是杀了她。”
苏棠一滞,才道:“杀了她?”
元钧:“杀了她,你才没有后顾之忧。”
他的声音冷然,毫无情绪。
苏棠脸色凝重:“我若随意将她杀了,那我与天泽有什么区别?”
“天泽和魔尊孤烟随意夺取下位者的性命,他们将我夫君杀了,却连眼神都吝啬给我们,”苏棠沉声道,“倘若我今日将阿九杀了,那我岂不是下一个天泽?”
元钧愈加冷漠:“弱肉强食,这个世界本就血腥残忍。下位者若想上位,就得付出巨大代价。”
苏棠有些不敢置信:“牛哥,你……你何以说出这般薄情的话?你是狩牛,是帝神的坐骑,等日后你从我体内出来了,也该承担起救死扶伤、匡扶大义的责任,而不是教唆我滥杀无辜。”
元钧无声冷笑,已懒得再和苏棠废话。
他冷眼旁观看着,他倒要看看今日她会怎么死。
第三镜天的牢狱世界错综复杂,苏棠几次涉险,险些被洪水淹死,可紧接着又差点被巨大的狼兽吞入腹中。
她一边躲避着天兵们的巡逻,一边跌跌撞撞艰难前行,终于摸索入了炽火狱的结界内。
炽火狱是一个单独的世界。漫山遍野的热火,满地的残余灰烬,干枯的枝桠狰狞萧索,偶有几只秃鹫飞过,双眸血红邪恶地紧盯着苏棠,恐怖惊悚。
苏棠害怕自己的结缕草原型被秃鹫啃食,连忙便回原型,一边运着术法在这个世界内漫天寻找着阿九。
直到她飞过两座火山,炽热的岩浆层层叠叠,正热得她喘不过气时,岂料回首间,便见一道瘦削的身影被悬挂在了火山之下。
她被高高吊挂在火山之中,四周是燃烧正旺的火势,脚下是翻滚的血色岩浆,灼人的火势早已将阿九逼得晕倒在地。
苏棠闪身进了火山,闪现到阿九面前,沉声道:“阿九,我来救你!”
昏迷的阿九迷迷糊糊睁开眼,惨白的脸色已毫无血色,嘴唇更是皲裂成了数瓣。
听到声音,她努力睁开一条缝来,等看清了眼前的来人是苏棠后,她有些惊慌地颤声道:“你、你快走,别管我!我、我听到那个人说……”
她被擒拿后,就听到天泽说,要利用她来引出买药之人。
可苏棠却沉静得出奇:“我知道。”
她提前从天宸宫拿了噬火刀,这把小刀是大枣用来剪三味真火的,十分坚韧。
苏棠将帮着阿九的钢索用刀切断,一边扶着她,一边飞升出了火山的洞口。
她带着她迅速朝外飞去,一边沉声道:“我带你离开这里,记住,我会把你带到第七镜天极寒地,极寒地内从左外有数第三座雪山山底,有一片腊梅树。
“有一株腊梅树的树根被凿了三个洞,你跳进第二个树洞,一直往前走,别回头,那条冗道能带你出了仙界。”苏棠迅速说着,“离开仙界后,隐姓埋名去吧,千万别回东曦村了!”
阿九跟着苏棠运着祥云,祥云的速度极快,迎面吹来的夜风将她们的衣袍高高吹起,袖袂翻飞。
阿九哑声道:“谢谢。”
苏棠更紧地抱住她:“是我连累了你,谢谢你的毒药。”
阿九愈加羞愧。若不是她贪财,也不会被天泽给抓了。当初她和苏棠的交易,也是为了赚钱而已,真要说起来,只是一场很公平的交易。
阿九沉声道:“日后若有用得上我的,阿九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棠不说话了,用更快的速度带着阿九朝着第七镜天飞奔而去。
岂料路程才敢过半,身后突然传来浓郁的灵力,伴随着数道凛冽的仙术,直直地朝着她们袭来!
是天泽带着人追上来了!
苏棠眸光更冷,——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天泽到现在才追上来,已经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阿九有些发抖地道:“苏棠,来了好多人!”
苏棠凝声道:“那又如何!”
她双眸死死地盯着正前方,一边挥起一片云海,用云海暂时挡住自己的去路,一边更快地搀着阿九朝着第九镜天而去!
一直在灵台内看好戏的元钧讥嘲道:“最多半柱香。”
苏棠不理他,自顾埋头飞着。
——她当然知道自己和天泽之间的实力差距。
别说半柱香,只连半盏茶的功夫都坚持不到。
苏棠用尽浑身灵气灌溉入脚下的祥云之中,她浑身颤抖,亵衣早已被冷汗浸湿,浑身冷汗。
可她说什么都要试一试,倘若不救阿九,她还有何颜面面对温故!
又过须臾,苏棠已开始灵力不支。
突然之间,眼前猛得闪过一道凌冽的术法,透着强劲的灵力,直直地朝苏棠而来。
苏棠根本来不及躲避,这道术法便被苏棠硬生生捱了下来!
她胸口猛得一痛,一口鲜血“噗——”的一声,全都喷在了胸前,染红了月绯色的衫裙。
阿九更颤:“苏棠,你——”
苏棠眸光死死地顶着前方,依旧固执地继续飞着,咬牙硬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