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庄严肃穆,金漆的盘龙柱在烛火映照下散发着威严的光芒,殿内弥漫着凝重的气氛。
这里曾是朱元璋召开朝会、指点江山之处,而如今,朱由榔在此召集朝会,商讨关乎大明存亡的大事。
朱以海、何腾蛟、张名振、张煌言、吴贞、李若星、姜曰广、万元吉、杨廷麟、李成栋、高一功、陈友龙、张先璧、王得仁、曹志建、赵印选、胡一清、李元胤、陈曾禹、王坤、马吉翔、杨守春等一众在朝的文武官员鱼贯而入,齐聚于此。
他们神色各异,有的眉头紧锁,有的目光坚毅,但都深知此次朝会的重要性。
只是,刘承胤和陈邦傅不在其中,他们如今过着衣食无忧却如同混吃等死般的日子,远离了这风云变幻的朝堂。
朱由榔端坐在龙椅之上,身着龙袍,虽面色凝重,但仍不失帝王之威。他环视众人,缓缓开口道:“诸位,我大明如今已到生死存亡之关头,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当如何应对,还望众卿直言。”
朱以海率先出列,一身华丽的王袍,行礼后道:“陛下,依微臣之见,我军当立刻水陆并进反攻芜湖,务必一举将阿济格消灭!”他言辞决绝,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杨廷麟却微微皱眉,上前一步道:“鲁王殿下,阿济格是建虏中的悍将,而且还是建虏摄政王多尔衮的哥哥,此番他能突然从芜湖渡江,其中必有玄机。首先,这表明了他的一万人马定然是战力彪悍之师,不可小觑;其次——”杨廷麟转身向朱由榔深深拱手,一脸严肃地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建虏此番进犯京师,决然不会只出动万余人马,定然还有大队的建虏在后方虎视眈眈,我军不得不防,需多留一手准备啊。”
杨廷麟本就是大明的绝对忠臣,而更为重要的是,在北京被李自成攻破以前,他曾有过一段跟着卢象升抗清的难忘经历。那段金戈铁马的岁月,他在战场上与清军多次交锋,亲眼目睹了清军的作战方式和凶悍实力,这不仅开阔了他的眼界,更增长了他的军事才能。
在明末的诸臣之中,杨廷麟堪称是有真才实学之人。
朱以海未曾想到,自己刚一开口便遭到反对,心中不禁窝火,正要反驳杨廷麟的话,却听朱由榔问道:“杨侍郎,那依你的看法,此战我军当如何应对才是上策?”
杨廷麟的官职是兵部侍郎。
其实,朱由榔原本是想任命他为兵部尚书的,只是如今的兵部尚书是何腾蛟。
何腾蛟此前虽被骂得狗血喷头,但之后并未做出什么对大明不利之事,而且现在统兵的总兵大多当初都是他的部下,在这种情况下,让他给杨廷麟让位置,显然不太合适。
杨廷麟沉思片刻,而后道:“陛下,依微臣之见,阿济格率领的人马,应当不是建虏的主力。我军可只以偏师选择有利地形,比如那山峦叠嶂、易守难攻之处,再配合以水师,将其挡住即可。”
朱以海立刻冷笑着反问道:“阿济格是建虏的英亲王,是多尔衮的胞兄,你说阿济格不是主力,那依你之见,建虏的主力在哪里?”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眼神紧紧盯着杨廷麟。
杨廷麟不慌不忙地说道:“鲁王殿下,正是因为阿济格是多尔衮的胞兄,微臣才猜测他所率领的人马不是主力。”
何腾蛟也忍不住问道:“这话怎么说?”他目光疑惑地看向杨廷麟。
杨廷麟缓缓道:“谭泰和何洛会率领的人马是建虏的精锐,可是在陛下的运筹之下,建虏全军覆没。我大明恢复了应天,此乃重夺龙兴之地,建虏必来进犯,可如今只来一万人,而且是阿济格率领,这实在不合常理。”
张名振上前说道:“杨大人,建虏的八旗人数并不多,据在下所知,这一万人,至少占了八旗总数四成中的一成。”
“是呀,这只是四成中的一成,那还有三成呢?”有人附和道。
“建虏占了我大明万万里的疆土,他们怎么可能将他们的八旗全部派出?”又有人提出疑问。
杨廷麟神色凝重地说道:“张将军,我大明恢复了应天,这是我大明中兴的希望,也是天下汉人的希望,同时也是建虏绝对不会答应的……”说到这里,杨廷麟眉头紧皱,想了想,对朱由榔道:“陛下,微臣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建虏这一次来攻,那就一定要肆虐应天,他们肆虐不了应天,那离他们滚出山海关就不远了。”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奉天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显然,他们都承认杨廷麟的话有几分道理。
朱由榔微微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杨侍郎,那照你说的,如果阿济格率领的一万人是疑兵,那率领建虏的主力会是谁?难道会是多尔衮吗?有点意思。”他的眼神深邃,仿佛透过奉天殿的大门,看到了远方那看不见的硝烟。
高一功浓眉紧皱,神色凝重地说道:“杨大人的筹谋虽有几分道理,可若我军仅仅是选择去挡住阿济格所部的建虏,那无疑是摆出了一副坐等挨打的架势啊。请大人想想想,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若是阿济格不朝着应天进发,而是突然改变路线向南攻打南昌,进而救援赣州,那广州可就危在旦夕了。广州一失,刚刚聚龙的民心,也就垮了!”
朱由榔目光深邃地看向高一功,问道:“高将军,你是什么意见?”
高一功微微挺直了胸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大声道:“陛下,如今大明不计忠贞营和郝摇旗的人马,兵力也有二十万之众。依微臣之见,我们完全可以出动十万大军去围歼阿济格,再留下十万大军防守应天,如此一来,即便有什么意外情况,我们也能有应对之策。”
杨廷麟眉头一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地问道:“高将军,难道你忘了当初被阿济格打得狼狈逃窜的经历了吗?”这话语中的揶揄挖苦之意,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朱由榔瞬间就听出了杨廷麟话中的深意,那潜台词分明就是在嘲讽:当初你们这些流寇不就是被阿济格一路追着打,走投无路了才来投靠我大明的吗?他面色一沉,断喝一声:“杨侍郎,你怎可尽说些长建虏志气,灭我大明威风的话?”说罢,朱由榔看向高一功,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与疑虑,问道:“高将军,朕给你十万大军,你能将阿济格生擒活捉吗?”
高一功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陛下,微臣不用十万大军,五万即可。但请陛下答应微臣三个条件,微臣就有十足的把握全歼这一万建虏,将阿济格生擒活捉!”
朱由榔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说道:“那三个条件,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