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秀静静地站在营帐之中,目光缓缓扫过麾下那将近五万人的抚南营大军。
只见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铠甲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队列整齐划一,仿佛一片钢铁铸就的森林。而那一百余门火炮更是威风凛凛地排列着,炮身黝黑发亮。
这些火炮绝大多数都是从清军那儿历经艰难缴获而来的。
营帐外不远处,便是在商丘开辟的军屯。此时,军屯里一片繁忙景象,士卒们忙着收割粮草,一捆捆金黄的麦穗堆积如山,彰显着粮草储备的充足。
望着这一切,刘文秀心中感慨万千。
就目前这军力和粮草的状况而言,要在河南发动一场进攻作战,确实是有这个底气的。可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虽说有这五万人马,可要是单凭这点兵力就想把整个河南全部收复回来,虽说还不至于到痴人说梦那般离谱的程度,但那也绝对是件极其耗力的事儿呀,一个不小心,那可就得吃大亏喽。
他皱着眉头,在营帐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钧重负。思前想后,终于下定决心,吩咐手下人拿来纸笔,神色凝重地给朱由榔写了一道奏折。那奏折里的言辞恳切又清晰,字里行间满是对局势的考量,诚恳地请求朝廷派南阳的忠贞营来策应一番。
刘文秀把身边的亲信叫过来,一边把奏折递给他,一边特意叮嘱道:“你可得跟陛下说清楚喽,咱要的就是策应,可不是让他们来相助的,这点可含糊不得呀。”
亲信接过奏折,一脸疑惑地问道:“将军,这策应和相助,不都是帮忙嘛,有啥区别呀?”
刘文秀轻轻哼了一声,说道:“你这榆木脑袋呀,所谓的‘策应’,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帮我牵制一下清军,好让我能放开手脚逐个地去歼敌,可别到时候弄混喽。”
且说这奏折送到朱由榔那儿,朱由榔一看,心里就跟透亮似的,不用身边的刘玄初分析,他也明白刘文秀这葫芦里卖的啥药。他暗自寻思着:“哼,这刘文秀呀,可真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哟。”
就在朱由榔这边琢磨着刘文秀这事儿的时候,郑鸿逵和郑联从金门进京面圣。
一路上,郑鸿逵和郑联心里就如同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他们深知此次面见圣上,关乎着家族的荣辱兴衰,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得慎之又慎。
进了京城,那巍峨的宫殿、森严的守卫,更是让他们愈发紧张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却也不敢抬手去擦,生怕一个不慎就失了礼数。
终于到了进宫面圣的时候,郑鸿逵和郑联毕恭毕敬地走进宫去。见到了朱由榔后,二人先是深深地行了一礼,那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双腿微微颤抖着。随后郑鸿逵强自镇定,开口道:“微臣感谢陛下奉还家业圣恩,但微臣知道,如今征讨建虏,收复失地,中兴大明才是头等大事,微臣与郑联商议决定,拿出陛下还给我们的一半金银进献给朝廷,只作征讨建虏的军用。”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满是敬畏与忐忑。
郑联在一旁也赶忙附和着:“还有另一半呢,我们打算用作征讨台湾红毛鬼的军用,也算是为朝廷出份力。” 他边说边偷偷抬眼看向朱由榔,眼神中既有讨好又有紧张,就盼着圣上能满意他们的这番举动。
朱由榔一听,微微一笑,对于他们的识相不说十分满意,起码他们还有这个心。
他们最正确的做法,是将金银全部送给朝廷,然后由朝廷决定如何使用,而不是他们自作主张。
朱由榔道:“二位爱卿此举甚好呀,真真是深明大义,朕心甚慰呐。不过,依朕的建议,这些金银应当分成四份,一份给朕上缴朝廷;一份拿去赏赐此番击败红毛鬼的将士;还有一份就用作征讨台湾之用;剩下这一份就留给二位爱卿吧。朕也不能让你们寒了心啊!”
郑鸿逵、郑联一听这话,顿时感激涕零。郑鸿逵 “扑通” 一声就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宫殿里回荡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多谢陛下隆恩!陛下真是圣明烛照,微臣等感激不尽呐,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郑联也跟着跪了下去,同样是磕头如捣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说道:“陛下如此宽厚仁慈,对微臣等恩重如山,微臣等定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大恩大德!”
朱由榔接着道:“另外呀,朕任命郑鸿逵为金门都县,郑联为金门提督,从今往后,金门军政事务就交给二位爱卿了。”
“都县” 是朱由榔新造的一个官名,所谓 “都县” 就是总督一县之职。
这就等于是名正言顺的将金门还给了他们。
二人又是一番连连叩头,那神情仿佛恨不得把所有的感激都通过这磕头的动作传达给朱由榔,只是不知道他们是真感谢还是假感谢。
郑鸿逵和郑联退下之后,朱由榔又琢磨起鲁王朱以海的事儿来。
朱以海老在京城待着也不是个事儿,虽说不怕他有啥非分之想,可长期让他无所事事的,保不准哪天就惹出啥祸端来。
而且,当初郑成功在厦门,朱以海在舟山,他们可都是靠着水师和清军对抗,如果让他出征台湾的事儿,对朱以海来说,对郑成功来说,那可都是 “专业对口”。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朱由榔可不想前脚刚赶走了盘踞台湾的荷兰人,后脚就让郑家把台湾给盘踞喽,那岂不是给郑家做了嫁衣?
于是,朱由榔便下了旨意,把鲁王朱以海调往金门,协助郑成功征讨台湾。
朱由榔还亲自送朱以海出发呢,他拉着朱以海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鲁王,你去了金门之后,可得和郑家的人好好处理好关系呀,凡事都要以朝廷大局为重,可别闹啥别扭,知道不?”
朱以海赶忙点头应道:“陛下放心,臣定当牢记陛下教诲,一切以朝廷大局为重。”
朱由榔微微一笑,又接着透露道:“以海呀,朕可以向你透露一点,赶走红毛鬼,拿下台湾,这仅仅是第一步。接下来呀,朝廷打算在琼州府设立一个公司,主要就是经营海外贸易的。要是没啥其他意外情况,朕打算派你出任这个公司的副总经理,到时候你就是代表朝廷全权经营。”
朱以海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当然明白所谓的 “朝廷” 当然就是朱由榔的意思,而且这海外贸易,可以说是金山银海,当即拱手道:“陛下放心,臣定当遵从陛下的圣意行事,绝不敢有丝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