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尘走在前面，他对秦家不算陌生，毕竟也是翻墙进来偷情过好几回的，熟稔穿过前院，按响门铃。
来开门的是岑婉。
她很惊讶，“你怎么会在这？”
宋暖从厉景尘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岑姨，他是我律师，我们过来签协议。”
一句话让岑婉找不出合适的话回答，只能让两人进门。
秦禹川和秦广晟都在客厅坐着，秦禹川面无表情，气氛看起来很低迷，他们一进门，就收到秦家父子两人的注目礼。
秦广晟态度热络，“暖暖，你来了？”
宋暖点点头。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秦广晟默默朝厉景尘颔首。
“秦总最近身体怎么样？”厉景尘尤为自然走到客厅坐下，长腿交叠，姿态放松随意，气场却丝毫不弱。
秦禹川死死盯着他。
“没什么大碍了，还要多亏你把蒋教授找来。”
厉景尘点头，“小事而已。”
赶来的岑婉听见两人的对话，有些奇怪，但什么都没问。
宋暖开门见山，问秦禹川：“协议呢？”
秦禹川冷笑一声，将离婚协议拍在桌上，眸光在她和厉景尘身上来回游移，“你和厉景尘是什么关系？”
宋暖正把协议递给厉景尘看，闻言手一顿。
随后，她嘲讽地勾起唇，“跟你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
秦禹川冷冷一笑。
气氛凝结，几乎让人窒息，但这僵冷的氛围影响不到厉景尘半点，他从容不迫地翻看着协议条约。
纸张翻页时扇动的声音有序响着。
“没什么问题。”
宋暖伸手要去接来签字，又听他说，“但是财产划分不合理。”
“路子扬，你少在这拱火。”秦禹川对他的厌恶已经毫不掩饰，尽管心中已经有所猜测，“这份财产分割是按照法院判决拟定的。”
“法院判的只是最低标准，不过跟你的道德标准线倒是相配。”
他轻描淡写地嘲讽着。
“你在出轨期间给宋凝雪花的钱都是夫妻共同财产，赔的这些钱怕是还没有你给宋凝雪花的多吧。”
秦禹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专业领域他找不到话反驳。
于是扭头看宋暖，“是你死活闹着要离婚，我满足你，现在又带他来这说风凉话，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满意？”
“禹川，好好说话！”
秦广晟看不下去了，出声训斥，“路先生说的哪一句冤枉你了？”
说完，他又和颜悦色地朝宋暖道：“暖暖，财产分割协议你自己再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秦家都答应。”
“爸！”
秦禹川忍无可忍，怒得锤着桌面起身，“宋暖，婚可以离，钱也可以给，但你必须说清楚，他到底是谁！”
他指着厉景尘，满面飙气。
秦广晟脸色顿变。
岑婉面不改色，稳坐着不动，还颇有闲情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这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视线快速扫过几人，宋暖看了看秦禹川，又看了看厉景尘，什么都没说，直接拿笔在离婚协议和财产分割书上签下名字。
签完干脆起身，“我们走吧。”
厉景尘似笑非笑地睨了秦禹川一眼，跟在宋暖身后。
这样无声的挑衅和嘲讽刺得秦禹川几乎失去理智，他脑子一片空白，跨过桌子追上去，抓住厉景尘的肩膀。
“你到底是谁？”他红着眼逼问。
厉景尘侧着脸，低眸看他搭在肩上的手，神色渐冷，“秦总，你确定你承受得起知道答案的后果？”
宋暖顿足，回头。
秦广晟不知何时追了上来，怒不可遏地扇了秦禹川一巴掌。
“婚已经离了，你在胡闹什么！”
宋暖微微惊讶。
秦广晟一直是沉稳内敛的人，很少情绪外放，嫁进秦家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看见他动手打秦禹川。
秦禹川却只是固执地盯着宋暖，“他根本不叫路子扬，是不是？”
突然有个瞬间，宋暖觉得秦禹川很可怜。
但那抹同情也只存在一秒就消失。
“你认识他这么久，他是不是叫路子扬你不知道吗？”宋暖抓着他的手丢开，“何况他是谁都跟你没有关系。”
她牵着厉景尘头也不回离开。
关门的瞬间，厉景尘侧眸看了秦禹川一眼，长指从口袋夹出一张名片，唇角微扬，施舍般地扔进秦家。
秦禹川看到了。
不仅他，岑婉、秦广晟都看见了。
秦禹川上前捡起名片，瞳孔骤缩，脸色煞白。
果然……
他果然是厉景尘！
那么多迹象表明他身份不一般，他竟然现在才发现。
想起什么，秦禹川猛然回头，“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厉景尘了？”
“什么？！”岑婉快步上前，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他是谁？”
秦禹川紧抿着唇，等着秦广晟的回答。
“是。”
“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在暖暖第一次搬回秦家住的时候就知道了。”
记忆在瞬间像被解封般，疯狂涌来。
他记得那次他回家，宋暖身上有不少暧昧的痕迹，可他检查了房间，根本没人。
随后路子扬就从秦广晟的书房出来了。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秦广晟亲自作证，说厉景尘是他叫来的。
于是他没有再多想。
原来那天宋暖真的跟他在家里……
他闭上眸，一句话不说，只有紧绷的下颔、紧攥的拳头能看出他如今的愤怒。
秦广晟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无力，“禹川，你好好经营公司，不要再执着于他的身份了，你斗不过厉家的。”
秦禹川自嘲地冷笑一声。
“你既然早就知道宋暖跟他关系不清不白，你还在帮他隐瞒，秦广晟，论懦弱胆怯，没人比得过你。”
秦广晟怔愣几秒，气得脸色发红，“难道你想把整个秦家拖下水吗！”
“是他厉景尘抢我的女人！”
秦广晟气得呼吸急促，扬起手又要打他。
这次秦禹川没给他机会。
一记狠厉的眼神瞪着他，让秦广晟生生收回即将落下的巴掌。
父子俩鲜少像今天这般针锋相对。
岑婉在一旁看得着急，“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何必为了一个外人吵起来？”
秦广晟重重冷哼，“是你先出轨凝雪，也是你先抛弃暖暖，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抢你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