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也被余威波及,倏然倒地,猛的砸在地上,在铺满万花的雪地上滑行数米。
所过之处一片雪白,原地只剩裂白的冰。
他身后万花和着鲜血,淋漓的沾满他的背脊。
一时竟不知他身后的究竟是花色还是血色。
余相晥正一边应付着纷沓而至与他纠缠的修士,一边想上前去补刀。
谁知却见高高的云层中隐藏着一道寒冽的箭芒。
视线下移,看着下方众人。
最终将目光锁定在百里暮景身上。
那个方位,是百里暮景。
余相晥来不及多想,传音入耳脱口而出道。
“少城主小心!”
百里暮景乍然听见余相晥的声音一剑将眼前的人洞穿。
纵身一跃,迅速闪离方才所站之地。
可想象中的攻击并没来,原地只有呼呼大作的凌冽风声,并无任何异样。
正想朝着余相晥的方向掠去,便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猛的将他扑倒。
她的身体很凉,比这寒风还要冷上许多。
是逄映雪。
百里暮景见状皱了皱眉,映雪怎会在此?
余相晥见百里暮景闪开换了方向,可隐在云层之中的那支箭始终瞄准着他。
他想下去帮忙,无奈身边被缠得太紧。
于是只得再次出声提醒。
就在这时。
空中那人苍白的手指一松,只听嗖的一声破空之音响起,利箭裹着冷冽的罡风,闪烁着摄人的寒芒。
眨眼划破天际,直冲百里暮景所在的方向射去。
余相皖急急道。
“小心!”
寒风裹大雪,所有声音都隐在这场越来越大的风雪之中。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百里暮景正想将逄映雪带离。
便见一支泛着寒光的利箭倏地穿过逄映雪的胸口。
她看着百里暮景,眼中的泪像是终于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一般,从她莹白的脸颊滑落。
重重砸在地上,眼中只余细碎的泪花。
透过那些泪花,百里暮景看见了逄映雪眼中的自己。
惊慌,害怕,无措。
百里暮景骤然失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直到手下察觉到一片温热,这才倏然回神。
他机械的垂头望去。
只见逄映雪原本洁白的衣衫不知何时早已被顺着箭矢喷薄而出的鲜血濡湿,被寒风一浸,瞬间失温凉透,那凉意与逄映雪身体上的如出一辙。
百里暮景无助的抱着逄映雪的身体,试图去捂住逄映雪还在不断往外涌的鲜血。
却始终不得其法,反而将鲜血越抹越多。
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带着无尽的恐慌唤着逄映雪的名字。
“映……映雪……”
余相晥眼看利箭要射中百里暮景,心下一急,却见一道翩跹的身影猛的将百里暮景扑倒。
而她却浑身是血瘫倒在百里暮景怀中。
就在这时,山顶忽然闯进许多训练有素的修士,将还在阵法之中的众人团团围住。
二话不说便展开拼杀之势。
不过几息时间便三下五除二的将剩余的修士围剿殆尽。
此时百里鹤尘和逄豫年也终于发现了百里暮景和逄映雪的异常。
余皎月见终于结束这场战斗,连他们头顶上的阵法都被暴力抹除。
放下心,转身朝着方才逄映雪所在处飞去。
看着空空如也的地盘,余皎月脑中一懵。
又回头看了看。
什么也没瞧见。
脑中满是疑惑。
映雪姐姐去哪儿了?
她布下的阵盘呢?
那阵法中存有她的气息,若被人暴力破开。
她肯定能第一时间感应到。
为什么她没感觉?
余相晥看着倒在百里暮景怀中的逄映雪心下叹气。
他在此之前,还为逄映雪算计了余皎月不满。
可如今这结果,余皎月并没有事,顶多受了点皮外伤。
但逄映雪却实打实的丢了命。
她那伤口,寻常根本救不活。
余相皖蓦地心下一顿。
或许他灵体的治愈之力可以勉力一试。
可他们非亲非故,算上这一次也不过才见过两面。
他不可能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在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甚至有可能还算计余皎月的人面前。
余相晥蓦然想到什么,抬眸看向云层之中。
只见高空之中的那人渐渐从云层中走出来。
破开层层云雾,居高临下的看着百里暮景的方向。
他似是注意到余相晥探究的视线,回头看向他。
余相晥在方才那人出来之时眼中便只余惊愕了。
怎么会是他?
云层之上的少年一袭月白色锦袍,长长的白发柔顺的散在脑后,耳垂处戴着与他衣袍同色的流苏,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神圣不可攀。
周身仿佛笼上了一层神秘莫测的薄雾,如雪山之巅的清冷雪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他眼覆白纱,拿着冰弓,一脸漠然的看向余相晥。
随即将手中那把冷气森然的冰弓放下,垂在他身侧。
似只是随意扫的一眼,恰好掠过了余相晥一般。
他继续看着百里暮景,轻飘飘的抬手一收。
便见原本插在逄映雪心口的利箭顷刻间回到了他手中。
上面的倒钩还带着逄映雪心口处温热的血肉。
少年施了一个清洁术,那把箭矢又瞬间凌厉如新。
而逄映雪突然受到二次伤害,闷哼一声,生生忍住了这拔箭的锥心之痛。
没了箭,她胸口处的鲜血喷薄而出,甚至有几滴溅在了抱着她的百里暮景脸上。
百里暮景见此再也压不住怒气,看着天上一袭月白色锦袍的少年,眼中的恨意如有实质。
朝身后护在他身边的修士道。
“给我杀了他!!”
他声音中含着无尽的崩溃和后悔,几乎是嘶吼出声。
身后的修士得令,大半人马朝着空中那道才刚现身的少年袭去。
余相晥没看见余皎月的身影,往回看时,便见她一脸失神的看着倒在血泊之中卧在百里暮景怀中的逄映雪。
风雪温和了许多,柔柔的落在躺在地上的逄映雪身上,融化在她温热又冰凉的鲜血之中。
万花之中的那抹白仿佛正在被花色晕染一般,一点一点将她染上斑驳的红。
余皎月愣在原地许久,看着倒在地上的逄映雪。
良久,脑中才迟钝的想到什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慌忙地四处寻找着哥哥的身影。
哥哥是木灵体,还是炼丹师,他一定有办法救映雪姐姐的。
“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