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的声线有两种,就是说,至少有两人遇害。
虽说已经亲眼目睹过“妈妈”杀人的场景,听到如此具有穿透力的惨叫还是第一次。
路弥的后背浸出了冷汗。
“别停,快干活!”
是宁壮壮。她趴在门口,神色中是少见的紧张。
路弥点点头,宁壮壮也赶快抽身离开去干自己的活。
楼上的惨叫声已经消失,他压下心中乱哄哄的不安,拿起拖把拖地。
整间厨房不算大,卫生他已经搞得差不多了,连犄角旮旯里的蛛网都没有放过。现在只剩下拖地,会没事的……
他听见客厅里,“妈妈”已经下来,来回走动着检查,似乎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路弥的心从未悬得如此之高,生怕下一秒听见宁壮壮的惨叫声。
“孩子们,打扫完了吗?”
路弥将拖把放好,看向门口,“妈妈”微笑着站在那里,长长的指甲已经染成猩红,似乎在检查完之前不打算收起来。
刚刚没有惨叫声,宁壮壮他们是安全的。
路弥点点头:“好了。”
“妈妈”跛着脚慢慢挪进来,用手指抚过窗台,再抬起来细看有没有灰尘。
路弥庆幸自己刚刚反复擦拭了这些地方,但又不敢确保每一个地方他都照顾到。
保险起见,他慢慢挪向门口,方便必要时逃命,却看见宁壮壮指着厨房内的一个地方,焦急地朝他努嘴。
路弥心下一紧,赶忙看去,才发现天花板上还吊着一个大风扇。扇叶上落满灰尘,而他刚刚打扫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然而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把那风扇仔仔细细擦干净还不被“妈妈”发现呢?
宁壮壮似乎是不忍心目睹他被杀的惨状,转身准备离开,却看到路弥对她比着口型,说了句话。
她点点头,脸上还带着疑惑,但仍然快步转身去做了。
“妈妈”已经检查到了冰箱,它忽然开口道:“有一个孩子,打扫卫生不认真,被我砍掉了双手。”
路弥:“……”难道冰箱那里也没有打扫干净?
“还有一个孩子,打扫卫生的时候,偷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被我戳瞎了双眼。”
“妈妈”缓缓转身,看着他温柔地问:“好孩子,告诉妈妈,你有没有打开冰箱呀?”
路弥神情坚定,看不出一丝破绽:“没有。”
“那,妈妈可要好好检查一下了。”
“妈妈”又笑了一下,靠近一步,抬手抚上他的额头。
“相信你还记得,那个撒谎的坏孩子是被怎么处罚的吧?”
路弥此时一心二用,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嗯……记得,他的舌头用来装饰花瓶了。”
“妈妈”放下手,赞许地冲他点点头,一副要走的架势。
路弥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女人忽然停下脚步:“对了,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检查。”
它抬起头,看着那陈旧的吊扇道:“如果不打扫,那可是一个特别脏的地方呀。”
下一秒,路弥就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慢慢浮到空中,伸出手,在一片扇叶上摸了几下——
与此同时,身在洗手间的宁壮壮也眼睁睁地看着那股水流从天花板上飘回洗漱台,恢复到正常的流向。
她颤抖着手关掉水龙头,走向厨房。
……
“妈妈”已经不见了,只有路弥面色苍白地瘫坐在地上。
“还活着,应该通过了吧?”宁壮壮跑过去将人扶起,“地上凉,去沙发上休息。”
经过那顶吊扇时,她抬头看了看。
从她的视角所能看到的扇叶,都光洁如新。
“你小子,竟然还有这招!”宁壮壮回想起刚才在洗手间看到的那一幕,惊羡之情溢于言表。
那时她还在想路弥这回完蛋了,他却又是比口型又是比动作,叫她去打开一个水龙头。
“有个叫程城的玩家,你出去了可以认识一下,也挺有本事的。”
路弥靠在沙发上,喝着宁壮壮递过来的水。刚刚消耗掉了太多精神气,还是有点虚弱,哪管什么黄澄澄绿澄澄。
操纵水流冲洗扇叶不难,难的是在那种高度紧张的情况下,精细操控离厨房那么远的水流。
不过好在还是保住了性命。他闭上眼,听宁壮壮在旁边说话:“这个副本的恐怖之处在于,你做的是最轻松平常的事情,却更可能因为放松下来而送命。”
“刚刚我和许志一起打扫客厅里的卫生,好几个地方我给忽略了,幸亏有他检查前提醒了我。”
路弥回想起许哥露出的怪异神情,不置可否:“他要是不提醒你,出事了他也难说不被牵连到。”
下一秒他就被重重拍了一下胳膊,宁壮壮语气有些不悦:“许志是个好人,你这么说是几个意思?而且,我要是死了,没人给你开水龙头,你也得玩完。”
路弥嘴上“好好好”敷衍着过去,却并没有因此打消对许志的警惕之心。口碑好的人,并不意味着可以信赖。
如此精明的一个人,会不知道二楼有好几个死了人的房间很难打扫吗?他却让那几个人放轻松。
同样的,昨晚他说如此自然地说出“规矩就一个,睡自己的房间”,连带着路弥也放松了警惕。直到早上看见汉子的死状时,他才不禁怀疑许志究竟是否有意误导这些信赖他的人。
正这样想着,他就听到许志和别人说话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
“好了没事了,去休息吧。今天的麻烦事应该结束了。”
沙发是背对着楼道的,路弥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转头冷漠地看着对方。
许志带着标准的微笑,说:“新人能坚持到现在,很不赖。”
路弥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他。
许志在他旁边坐下,一脸神秘:“我刚刚在二楼看了一下。你想不想知道,一些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