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并没有太影响他。
白天做任务,下午又练习操控泥土,整个人累得不行,路弥就这样在“妈妈”阴森森的注视下再次陷入深眠。
十一点,闹钟以很小的音量响起。路弥正好睡了两个睡眠周期,掀开被子时感觉自己精神还不错。
估摸这会“妈妈”已经查完了房,他带上小灯蹑手蹑脚出了房间,习惯性带上了房门。
走廊上笼罩着阴凉的气息,他忍不住搓搓手臂。
一定要在十二点前回去。
确认四下无人,他无声、快速地闪身进一个房间,接着关门,一气呵成。
正当他提着小灯转身,要看看这个房间的全貌时,却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
那人笑眯眯地看着他:“哟好巧,你也来208房间?”
看清那人后,他无奈地摸摸额头,低声道:“不是跟你说很危险,别来吗?”
宁壮壮抱臂:“你先别急。你看,我能猜到你要来的地方就是这里,甚至时间也蒙对了,是不是说明我们很有默契呢?”
“算了,既然来了,就一起找找线索吧。”路弥环顾着整个房间,顺便给她讲信件和照片上的内容。
这个房间比玩家住的要大许多,路弥带来的小灯灯光很暗,只能勉强照出屋里家具厚重的轮廓。
其中最瞩目的,是一张双人床,以及床里侧放着的大衣柜。
昨天这里安排玩家搞了卫生,没什么灰尘,但还是能看出已经常年无人居住。
宁壮壮听完:“那个阿俊,真不是个东西!”
路弥附和着,悄无声息地将一个东西塞进了她的口袋里。
收手的一瞬间,宁壮壮小声的抱怨声戛然而止。
被发现了?路弥紧张地心揪了一下。
下一秒,宁壮壮从他身边迈开步子,以一种僵硬的姿势缓缓走向房间深处。
路弥疑惑上前,在她耳边喊了几声,却发现她眼神空洞,直直盯着某个方向——
她看着的,是里侧的衣柜。那上面有个镜子,映出了宁壮壮的头。
路弥想起许志所说的话。有个玩家打扫卫生时打开了这个柜子,接着就被“妈妈”挖掉了双眼。
很明显,这里面有着某些“妈妈”不愿让人看到的东西。
而宁壮壮的样子,像是受了蛊惑。
柜子里有线索,但路弥不想让宁壮壮来承担开门的风险。他大步向前,赶在宁壮壮之前打开了柜门——
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柜子里,空空如也。
路弥皱眉,一回头发现宁壮壮已经到了跟前,仍是一副痴迷的状态。
“小宁,小宁!!”
路弥心里直后悔,刚刚应该让她回去的。他着急地想直接上手把人拉开,却听见宁壮壮开口道:
“镜子?”
路弥愣住。他立刻想起昨天晚上在冰箱里看到的镜子。
宁壮壮自始至终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她是在对谁说话?
“我知道了。我明天就给你带过来。”
看来蛊惑宁壮壮的东西要她把镜子带过来。路弥不能确定对方是敌是友,但身在这诡异的游戏,一切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他深吸一口气,将柜门关上。
宁壮壮忽然像是被从水里捞起来是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路弥拍拍她的背:“清醒了?”
“我看到……我看到一个头。”
“头?”
“嗯,男人的头,国字脸,”宁壮壮回忆着,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脖子以下有像树根一样的东西蟠扎在柜子的隔板上。你没看到吗?”
路弥摇头,他只记得自己在柜门的镜子里隐约看到了宁壮壮的头。
等等……那真的是宁壮壮的头吗?
路弥提起小灯,靠近柜门。
他这才发现,柜门上镶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镜子,而是一面玻璃。
只有看得仔细的人,才能透过它看到里面静静放着的东西。
“我明白了……”路弥喃喃,“你比我先辨认出柜子里的是头,所以那东西集中火力来诱惑了你。它对你说了什么?”
宁壮壮思索着:“我记得它要我在纪念日当天给他带一面镜子,好像说,这样就可以打败‘妈妈’,你觉得呢?”
路弥想了想,正要回答,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他立刻熄灭灯光,宁壮壮也安静下来。
208的房门慢慢被打开,月光透过窗户泻下,一个中等体格的男人低笑着走进来。
“你果然还是来找线索了,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路弥默默松了一口气,亮起小灯:“你想干嘛?”
“不要这么抗拒嘛,我向你透露了208房间里有不寻常的东西,你也应该回报点什么,不是吗?”
见路弥不回答,许志又笑容满面地看向宁壮壮:“你说是不是啊小宁?”
宁壮壮上个副本是被他带出来的,此刻夹在两人中间,只能含糊道:“你刚刚在门外,该听的应该都听到了吧?”
许志摊手:“怎么会呢,我刚来一小会就被你们注意到了,真是警惕呢。”
他慢慢凑近宁壮壮,以诱导的口吻道:“你只需要告诉我,镜子在什么地方就够了。”
路弥直接将两人拉开,毫不客气:“少来。说是提供线索,其实只是等着别人以身试险来开路吧?我知道昨晚你来过208房间门口,见我没来,看也没看就回去了。”
许志脸色微变,但很快就将不悦掩了回去。
他看向宁壮壮:“小宁,有时候新人太固执也是没办法的事,难怪你放心不下要带他。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这很可能是我们求生的唯一机会了。”
宁壮壮也只是胡乱应付,心想现在谁带谁还真说不准。
许志没有久待就离开了。路弥用很认真的语气说:“小宁,你相信我吗?”
宁壮壮一顿。
她知道自己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勇敢。
柜子里,那个男人的脸上,爬满密密麻麻的蛆。她被蛊住,被迫面对面地和它交谈,忍受腐烂恶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在那种时刻,她朦胧中听见有个人在旁边急切地叫自己的名字。
这是恐惧的世界里中唯一的慰籍。
宁壮壮注视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回答:“你就像我的兄弟一样。我相信你。”
“那就不要告诉他镜子的位置,”路弥说,“我观察到‘妈妈’一般夜晚十二点左右出来活动。今天先赶紧回去,明天我再向你解释。”
“好。”
两人匆匆走出房门,招手再见。
宁壮壮注视着路弥离开,转过一个拐角准备回房,却忽然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一轻一重,似是跛行。
而她的房间,在楼道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