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我有牵制你拿下桔梗城？”
桔梗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靠在床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尽管桔梗看起来瘦弱苍白，病怏怏的样子，可还是透着股宠辱不惊的模样，看似在看他，实则什么都没有。
眼底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黑雾·······
怜不禁觉得口中苦涩，心中闷痛，自己就好像是一支拼命想在白纸留下痕迹的墨笔，奈何落笔无痕，只有冰凉的触感，稍纵即逝，根本抓不住。
四目对视，她眼中无他。
和那日小雨初遇时的场景类似，以为她是在转头看他，原来是在透过他看雨啊·····
“是早有预谋么？从一开始你就在演戏是么？为了麻痹我？”
水无怜的声音还是柔柔的，却无故听的冷冷的，让人发寒。
“不能说早有预谋，只是将计就计，你不也玩得很开心么？”桔梗有些无语，他还生气了？
是她逼他绑架乱步的么？是她逼着他动情的？还是她自己死皮赖脸要留下的？
不过是给自己行为找借口罢了，不过是因为败了而不甘心罢了。
若今日是他技高一筹，估计自己就要傻乎乎的任他抱弄了。
还想把锅甩她身上？
可笑！
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懂么？
她是有多傻才会忽略当初一进城就被他发现，有多蠢才会认为乱步的消失是个意外，甚至用灵力也无法感知存在？有多恋爱脑才会相信他的那点真心。
就算有，那也是少之又少。
是话本看多了么？还是脑子不正常，觉得一国之后要比一城之主值钱？
他的权力不可侵犯，她的就可以被侵犯了？
女人又怎样？在她眼中，没有性别之分，人只分有用和无用而已。
她要称王，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弱者依附他人，强者一人登顶，即使寒风冷冽，风雨不歇，又怎样？
她不屑做温室的花朵，宁可风吹日晒，做野草，做荆棘，做强风，做暴雨，享受一切苦难，享受一切荣誉，享受强者的孤独和寂寞。
那都是她该得的！
为此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换句话说，需要代价她才会觉得安心。
而怜自然也明白桔梗的意思，握紧的手骤然松开，紧绷的情绪也随之消散，反而轻笑几声。
他也是刚得知消息，诸国军队被千手和宇智波打得节节败退，还是请君入瓮，中了埋伏，桔梗城外有防护结界，外人根本进不去，他们原本安插进去的间谍，在战前早已在城门被斩首示众，威慑敌人。
血淋淋的人头，身体的另一部分骨灰都被撒了，听说是受尽折磨疼死的。
还有人说，这是城主的命令。
可桔梗远在千里之外，身中剧毒，哪来的命令呢？
除非·····她知道·······
成功近在咫尺，他却败了。
他怎么能不生气呢？
好在水之国的兵力并无大碍，只要给他时间，定会卷土重来。
城主在他手里，斑由黑袍人对付，他还有筹码。
“那天，你应该离开的”水无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如果早就离开了，他就没机会了，没机会挟制她了。
“这就是你每天给我下毒？又控制量的原因么？”
一听这话，水无怜忍不住了，他狠狠的吸了口气，一时语塞，藏在阴影中的眼神出现几分慌乱。
“你听我解—”
还没说完就被桔梗抬手打断。
“你想说你迫不得已？还是又想说用后位做补偿？”
“我问你，如果你胜了，那些旧臣能容下我这个余孽么？能防住那些人的暗杀小动作么？能为我不惜和所有人为敌，护我周全么？如果那些人用王位威胁你，你能舍弃么？”
桔梗的话就像一双无形的手，将水无怜的伪装撕破，暴露他最脆弱、最深处的部分，内心的渴望，王者的权力·······
他的脸色霎时比桔梗看起来还要白，久久没有给出答案。
“怜啊，无怜，无人怜啊·······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谈·····又或者像上次偷袭那样，受伤博取我的同情，奢求我理解你，然后放过那些想杀我的人么？”
“那些人·····你动手了？”水无怜嘴唇动了动，确定的语气。
桔梗轻笑一声，却咳了咳。
“换作你，会放过么？”
那些人这会儿估计死的差不多了吧，她下手也没那么狠，好歹留了全尸。
“水无怜啊，你知道为什么我还不离开么？”
水无怜顿感口中干涩，不知是问还是不问。
难不成她也动了心？
事到如今，他还存着几分痴想，也许呢？说不定呢？
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他想要········
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桔梗突然凑近直勾勾看着他。
“你现在的这副失败又不甘，忌惮又隐忍的，喜欢又纠结的模样，看得真让人爽快，陛下这是真的入了局？春心萌动么？”
窗外不知哪来的红光，映在桔梗此时的脸上，没有人比他还能看清她眼中的恶意和不屑，近乎残忍的啃咬着那颗心。
“你······”
门外传来不少人喊着走水的声音，似乎还不止一处·······
水无怜了然于心，是她的手笔。
她料到他会找她对峙，她预判了他的预判，棋子早已做了执子之人，还真是防不胜防······
不多不少，一步之差。
她太坏了，不早不晚，偏偏在触手可及，戳破他的美梦。
无需言说，笑了几声，似悲似喜，在火光中，在逐渐攀高的温度中，毫无怜惜的拥住她，吻上渴望的柔软。
他可太惊喜了，爱上一个这么聪明多智，睚眦必报的小心眼的女人······
罢了罢了，算他栽了。
不亏！
桔梗没有做出回应，任他亲吻。
最后水无怜紧紧抱着她，靠在她的肩膀，气喘吁吁。
“难道我们之间只有逢场作戏么？“近似祈求的语气，听的桔梗皱眉。
“不全是”这点她没必要撒谎，她确实挺喜欢张脸的。
水无怜轻声笑了笑。
“真好·····”他知道这是真话，在桔梗看不到的地方他嘴角渗出鲜血，人还是笑的一脸灿烂，不是那种温柔的笑，而是放开全部，燃尽所有的释然。
昙花一现，终有落时。
摸索着桔梗的脸，慢慢凑近，呼吸再次交缠在一起。
一抹清凉划入喉咙，桔梗的瞳孔微微颤动。
做完这些后，水无怜无力的倒在桔梗怀里。
“还是···没办法····杀了你啊·······”
在来之前，他就在嘴唇涂了毒药，想着如果失败了，就带她一起死，明明狠下心了，可听到那句不全是，心脏还是忍不住心动，窃喜······
既然不忍心，那就用死在她心上刻上属于自己印记。
用死来证明，这世上曾有人是那么的爱她，爱到想杀死她，又因为太爱，不忍她去死好了。
就连怜自己都觉得卑鄙，连自己的死都可以利用。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才不要放手，装大度，他的爱就是很自私，就是见不得她爱别人，就是不想让她忘记他！
疯了吧，水无怜！
怜的五感在慢慢消失，他看不见了，也听不到了，最后只知道她抱着他，很温暖·····
“不要···不要忘记我······”
不要忘记，要记住我，要将我永远记住！
他甘愿成为她的猎物，失了身，丢了心
不想说对不起，相互利用，相互欺骗，很公平。
最后无力的落下双手，好像有什么东西，轻飘飘的落在手心·····
是桔梗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