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珠这几日请了不少大夫进府,又有好药敷着喝着,伤势好得很快。
她身边那几个人早出晚归,十分不安分,不但重新去联系容钰从前的旧人,还频繁接触其他朝中重臣。主子,谢明珠应是要有大动作。”
谢瑶华点点头。
谢明珠原本就是个有野心之人,也不会坐以待毙,前些日子一直错误地将目光放到她身上,这次被她打怕之后,便一定会及时调整方向。
谢明珠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把废太子从宗人府捞出来。
而进了宗人府的人想要摆脱宗人府,有两个方法。
一是此人身上原本就无罪,洗清嫌疑后被无罪释放。
二是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这个功,可以是救国之功,亦可以是救驾之功。
近年来大兴周边小国虽异动频繁,但各边关大营都能从容应对,容钰并非武将,除非是大兴朝无人了,否则领兵打仗一事绝轮不到他头上。
所以让容钰以救国之功脱身一途,以谢明珠如今的本事绝对谋划不来。
那么就只剩下救驾之功了。
已近深秋,往年的这个时候,差不多得秋猎了。
先前废皇后被打入冷宫,曾有御兽苑的老太监偷摸跑去看过。
只不过,御兽苑的一个老太监,能有什么特别?
谢瑶华凝眉想了一会,突然福至心灵。
那位老太监是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掌管御兽苑的那位大太监陈不悔。
陈不悔是秦家的家生子,与废皇后秦雪芙一起长大,秦雪芙嫁入中宫成为继后,陈不悔也净身入了宫。
等秦雪芙诞下小龙子后,陈不悔便功成身退,去了御兽苑,一直在暗处偷偷支应秦雪芙。
关于陈不悔,连容钰也是很后面才知其与自己母后的牵扯,谢瑶华也是那个时候才获悉的。
而谢明珠与自己一样是重生而来,必是知道陈不悔的存在,既然知道,那她就必定会利用陈不悔,来助她完成容钰立下救驾之功这个目标。
谢瑶华在记忆里深挖了一阵,在纸上记了几个人名。
捏着这张纸,她踏着夜色翻出谢家,直奔大皇子府。
为了节省时间,她直接跃上墙头,熟门熟路地找到容铮的房间。
屋里没点灯,应是没有人,谢瑶华便想着到里头等,于是她直接推开门。
门被推开的同时,屋里唰地亮起一豆灯火。
“原来你在——呃!”
谢瑶华有些懵。
因为灯光之下,容铮没有穿衣服,她一眼直接就把对方给看光了!
宽肩,劲腰,巧臀,修长的双腿!
那身上的每道线条,都那么的流畅好看!
还有他的皮肤!
一个男子的皮肤怎么可以这么白?
这么白,在夜里能发光的吧?!
容铮也有些懵。
他在工部查了整整一天的资料,回来的时候确实感觉有些头昏脑胀。
泡过澡后他便舒服多了,恰巧水也不够热了,他便起身,打算穿衣。
哪知道刚刚点灯,谢瑶华就进来了!
两人直愣愣地看着对方,直到门外刮了股风进来,容铮才一个激灵回过神。
他赶紧闪身到了屏风后,谢瑶华也退到了门外,但两个人脑子里的内容都不太健康。
屋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谢瑶华闭了闭眼,鼻子却突然一热。
一摸,黏腻的,借站屋里透出来的灯光一看,嚯,她竟是流鼻血了!
谢瑶华转身就跑。
于是,等容铮衣衫整齐时,谢瑶华已经不见了。
他坐立不安,他怅然若失,他抬步就要去追。
但这个时候,谢瑶华又回来了。
她跟没事人一样道歉:“刚刚房里没亮灯,我以为屋里没人,就闯进去了,抱歉。往后我敲门。”
她不提还好,一提,容铮的耳朵就红得要滴血似的。
“不怪你,是我自己忘记关门。”他红着耳朵说,“往后我一定点灯,还有关门。”
谢瑶华点点头,说起正事:“殿下,今年的秋猎什么时候举行?”
容铮咳了一声,脑子里的杂念也消失了。
他将谢瑶华请去旁边的书房:“按照惯例就在这几天,从半个月前开始,各部就在准备秋猎等事宜了,具体是哪天,还得等官家定夺。”
“谢明珠定会利用秋猎布局,把容钰捞出来。这份名单上的陈不悔是关键人物。”谢瑶华说着朝容铮笑,“若是秋猎的时候恰好殿下心情好,那不妨来个计中计。”
上回容铮说哪天自己心情好了,说不定会让官家退位让贤,谢瑶华记住了,也当真了。
容铮自然也不是说着好玩的。
严肃着脸看完名单,容铮抬眉:“瑶华,你有什么计划?”
“容钰想出来,那就让他出来。他是条疯狗,逮着谁都敢咬。”
谢瑶华勾唇,“与其说他想重为储君,不如说他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毁灭。”
容铮跟着勾唇:“他想发疯,我就给他舞台疯。”
两人很快将先前那点小尴尬抛去一旁,就“如何给容钰构建一个完美的表现舞台”这个主题,两人几乎是头抵头地商讨了整整一晚。
公鸡打鸣了。
在暗处守了一夜的沧云用力捏了额心一把。
他已经很久没成宿值守了,这会有些疲惫。
但灯下那两人还在细声密谋,丝毫不见倦意。
沧云等了一会,见他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得不现身打断:“殿下,昨日您出宫前,官家命您今天提前两刻钟去和他回话,如今时候不早了。”
容铮抬眉看了沧云一眼。
这个眼神很平和,沧云却是没敢对视。
他也不想打扰的,但若是不打扰,一会容铮还不知要听多少官家的诛心之言!
谢瑶华道:“时间确实不早了,那就按这个计划先行布置,若有什么临时变动,我们及时碰面调整。”
安排了人手送谢瑶华回永宁侯府,容铮稍作梳洗便换上朝服进了宫。
天气越发冷了,等到了立冬,洛京就要下雪了。
官家已经在大庆殿了。
往日上早朝之前,官家都会在这里坐一会,先听李公公讲一讲朝臣们的动态。
今日也不例外。
于是容铮等了有半盏茶,官家才让他进来。
“听说你要去闽地看那么什么土楼?”
“是。”
“你离开洛京十几年,洛京的天气,可还适应?”
“臣对洛京的天气非常适应,臣不适应的是官家的态度。”容铮直言,“不知官家特意召臣提前过来,想要问臣什么话?”
官家便收了笑容,眉眼沉沉地盯着容铮。
过了好一会,他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如今皇城卫统帅已落老四之手,但储君之位尚且空缺。不知铮儿心中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