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便在这府衙,当着方大人等一众地方官的面前大打出手。
方大人尝试过要阻拦,但他一个文臣,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只能无奈地喊: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再打就该让下臣们看笑话了!”
对于武将来说,唯一会让人看笑话的就是临阵逃脱和打败仗。
肖将军与孔将军都四十几岁了,也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但尚有少年的热血,加上有旁人围观,两人岂会轻易收手?
两人交手上百招,几乎把府衙的屋顶都掀了才分出胜负。
肖将军的红缨枪抵在孔将军喉咙处,胸膛起伏:“孔将军,承让!”
孔将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能接受容铮赢他。
也能接受谢瑶华赢他。
可这个姓肖的赢他,他不服!
孔将军咬唇:“再来!”
肖将军却将红缨枪移开:“本将军是随殿下来赈灾而不是与人争强斗胜的,今天出手也只不过是因为有人嘴贱讨打!”
“姓肖的——”
“除了赈灾,殿下的安全亦是本将军的责任!若孔将军非要再与本将军一比高下,那便比比谁救的百姓多,谁盖的房子多,谁杀的海盗多吧!”
孔将军胸膛起伏。
又气,又懊恼。
他觉得自己还算正派,但自从女儿做了那件错事后,自己的路与心态也是跟着歪了!
他到底是怎么了?
肖将军收起红缨枪,转身就要出去。
“肖将军!”沧云叫住他,“殿下与谢姑娘已经平了牛头山,正在回城的路上。”
肖将军对牛头山没什么概念,听闻此言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但方大人却是激动得声音都破了:
“什么?殿下已经平了牛头山?怎么可能!那牛头山是个天然的堡垒,这十几年间前后几任的知府都曾派人上山,无一例外,全死在上头了!
殿下他只带了二十人,仅用了一个晚上就平了牛头山?!”
本地的官员全都不信。
沧云也不解释,只跟肖将军说了一声,便带了十人出城接应容铮,方大人他们做了一番部署后,也跟着出了城。
几个时辰后,一行人在半路碰到了正往回闽州城走的容铮,以及那一群老弱妇孺!
方大人冲过去:“殿下,牛头山,真的已经平了?”
“嗯,平了。”容铮往后一指,“匪首就在后头,方大人可前去瞧一眼,看看可有抓错人。”
方大人跌跌撞撞地往后头跑去,不一会,后头传来了打骂声,仔细一听,正是方大人的声音。
有人给容铮解释:“殿下,我们大人平时不这样,这次实在是事出有因。殿下,方大人有个妹妹,曾被抓去牛头山,方大人花光了家财才把人赎回来。
可惜方姑娘下山后便疯了,不出一个月,她就投了湖。方大人跟这牛头山,可是有血海深仇啊……”
方大人还是有理智在的,还知道给牛义留一口气,只是打骂完牛义,他整个人都虚脱了。
回城之后,他先去给无辜惨死的妹妹烧了纸,接着大哭了一场,哭完之后,方大人便去找容铮告罪。
“方大人何罪之有?”
“下官身为朝廷命官,却不顾律法,在堂审之前对嫌疑人动手,且有失仪态……”
方大人羞愧地说了一堆,容铮听完只问他一句:“打得爽吗?”
“……爽。”
“他该死,你也打得爽,那就够了。”容铮淡声,“方大人,能留芳千古的大臣能吏,都不会被所谓的规矩框住。我相信方大人来日必能留芳千古。”
留芳千古,方大人不敢想,只要不是遗臭万年,那他就无悔这一生了。
次日一早,闽州城开始全城熏艾。
接下来的几天,容铮与谢瑶华都各有各的忙,只有晚上回来的时候能碰个面聊上几句。
到了第七天,从别处来了不少大夫。
这些大夫奔赴此地,一是因为他们是医者,过来是尽自己身为一名医者的责任,二是因为崇拜农大夫,想要得到农大夫的指点。
总之因着这些大夫的到来,原本会死很多人的瘟疫很快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许多轻症的病患,陆续被移到了另外的隔离区,七天之内再没有发热的话,那就能恢复正常的活动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晚饭过后,方大人花了半个时辰写奏表,奏表上除了汇报灾情、疫病相关以及牛头山剿匪,剩下的全是对容铮的溢美之词!
非是他刻意讨好,而是容铮他值得!
已故去的陈知府是他见过的真正把百姓装在心里的好官,容铮则是他见过的真正把百姓装在心里的皇子!
如果所有的官都如陈知府,所有的皇亲国戚都如容铮,那他们大兴国必定能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还有谢瑶华!
巾帼不让须眉!
她跟容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日后若是容铮为帝她为后,那就是大兴之福,百姓之福!
方大人乘兴又写了三张纸,其中两张单独写了谢瑶华,剩下一张写了肖将军与农大夫等人。
至于孔将军,他是只字不提。
吹干墨迹,方大人正想到街上再转一圈,亲随从外头进来:“大人,殿下有请。”
方大人走了几步,干脆将他写好的奏表都带上,到府衙的第一时间,便将奏表交给其他大人:
“各位,此乃本官写好的奏表,你们都给帮个眼,看看我是否有遗漏的。”
众人看了一圈,都频频点头:“方大人文采风流,不过总还是觉得写得不够全面。”
“方某惭愧,确实词穷,因为方某觉得殿下值得这世间所有的赞美。”方大人说。
奏表传到谢瑶华手里,她一字一行看得很认真,看到最后那几张,她愣了一下:“方大人怎么把我也写上去了?”
“因为谢姑娘也值得。”
谢瑶华有些脸红,赶紧把奏表塞给容铮。
容铮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便将之反扣在桌桌上,拿镇纸给压着。
“瘟疫一事算是得到了控制,但现阶段仍不能掉以轻心,如今是最关键的阶段,一旦大意,之前的努力便全都白费了。”
“帮助百姓重建家园,帮助并引导他们熬过此次难关,亦是赈灾的重要工作……”
容铮简单扼要地讲了十几条,最后顿了顿,扭头看了谢瑶华一眼。
重新开口:“也是时候,找海盗清一清旧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