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护院首领董首领。
董首领左手牵着自己妻子,右手牵着自己女儿,一家三口笑盈盈地从府内出来。
董首领大声说:“兰姑,我们一家三口愿意跟着大小姐!”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护院,所有人肩上都搭着小包袱,他们齐声说:“兰姑,我等也愿意跟着大小姐!”
兰姑有点泪湿:“那我便擅自主张,替大小姐带你们走了!”
二十几个下人,十几个护院,浩浩荡荡离开朱雀大街,这阵仗把整条街都给惊动了。
有相熟的他府的下人前来相问,青叶她们便半点面子也不给永宁侯府留,直接如实相告:
“我们家大小姐跟着大殿下去东海,在海上失踪,下落不明,大公子又突然发现明珠小姐的屋子漏了一角,要将全府的院子重新修葺。”
“大公子看来看去,说放眼全府,也就我们大小姐的金凤楼没有缺角漏风,便让明珠小姐搬进去住了。”
“大概是觉得我家主子回不来了吧,总之府里如今是少了位主子,我等是无事可干了。”
“我等也是有骨气的,不愿意留在府中吃白食,便出府自寻出路了。”
“原本还担心今年要在外头漂泊过年了,哪知道我们大小姐早在出京之前就安排好一切了,让我们通通到她在城外的别院过年!”
“大小姐真是天大的好人!”
几十个人,你一句我一语的,直接把永宁侯府的底子给掀了。
左邻右舍从自家下人嘴里知道这些事情时,颇为不屑地嗤了一声。
自从永宁侯病倒之后,这谢家人做事是越发没有章程了。
“那谢明珠弑杀生母的污点都还在呢,如今又迫不及待地占了谢家嫡女的屋子,驱除人家的心腹和下人……她如此心胸,怎担得起太子妃的责任?”
“更可怕的是,如果大殿下不能平安归来绝地反击的话,这样心胸的女人,会是未来的一国之母。”
心胸这么小,以后朝臣们的女眷在她面前可得时刻提着脑袋才行啊。
真是细思极恐。
“这样的人,必须要有人牵制住才行,可不能让她一家独大。”
不让谢明珠一家独大的意思是,就是给容钰塞女人。
普通家庭都还能三妻四妾,容钰是堂堂太子,多娶两个侧妃怎么了?
当然,朱雀大街这几家人也就是嘀咕嘀咕,毕竟现在容铮下落不明,万一他回来了呢?
跟容钰比起来,容铮明显要更值得他们追随啊。
这几家人嘀咕了半天,最后不约而同地遣人往太平别院去了一趟,都想通过谢瑶华此径,向容铮与外界立一个态度。
立态度的,还有玄武大街的荣国公府。
前往太平别院的是荣小公爷,小公爷不止送了物资,还在院外留了十几个人手。
荣国公与谢瑶华从来没有往来,都遣了小公爷前去,更别说是其他跟谢瑶华有过往来且关系不错的浔阳侯、镖骑将军、方学士、刘御史等人了。
这一拨接一拨的人往太平别院上送,生生把原本应该在容钰与谢明珠身上的焦点拽到了太平别院的主人谢瑶华与容铮的身上。
容钰又生气又不解。
容铮到底给这些人吃了什么药,让他们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而且如今容铮都失踪了,只要他出手,容铮是一定会死在东海之上的,这些人现在就站队站得这么明显,就不怕他秋后算账吗?
容钰越想越不明白,越不明白就越生气,他便想给这几家找点麻烦。
谢明珠摁住他了:“殿下如今重回太子之位,原本就是焦点所在,这些人重不重视又有什么关系?倒是如今他们都在关注容铮与谢瑶华,殿下不若也跟着关心关心,让世人知道你的仁善。”
容钰皱眉:“本宫不欲再演戏!”
“几句话的事情,余下的事自有旁人去做,但一旦成了,容铮的命便会永远留在东海,其他的人,亦有可能成为陪葬品。”
其他的人……
容钰脑子转了转,悟了:“本宫这就奏请父皇派人前往东海营救大皇兄!”
容钰入宫奏请官家,父子俩与几个大臣一番商议后,官家下旨,让容战去闽州接替容铮的赈灾工作,同时空出手去东海打探容铮的下落。
“主子,官家下的是明旨,容战后日便要出京了。”碧兰来汇报。
容钰重回太子之位,对她全然信任,凡事一点就通,事情进行到这里,每一步都按照她的计划走。
谢明珠松了口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官家儿子不少,如今能斗得起来的也就那几个,除了容铮,就属容战与容啸的威胁最大。
上次容钰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就是因为这两个人联手。
如今这两个人一个留在洛京,一个被派出京外,只需要有人从中挑拨挑拨,这两个人就没办法再结盟。
至于五皇子与六皇子,这两人还是孩子,成不了气候,不足为惧。
另一边,接到容战要出京的消息的柳嫔几乎气晕过去。
她用了全部的力气,才把自己要撕了官家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像容铮上回出京那样,柳嫔把剩下的家底都给了容战,最后交给他一封信:
“战儿,当年我虽已跟柳家决裂,但你若遇到急事,柳家定是会帮你。只不过不到关键时刻,你莫不要动用柳家这张底牌。”
柳家是漠北守将,边关守将,非召不得入京,非召不得离开边关,若无能说服人的理由,便会被视为叛变。
容战明白,柳家与柳家所掌着的漠北大军,原本是留给容铮的底牌。
这张底牌,现在交到了他的手里。
他的母妃对他,已经做到了毫无保留了。
“母妃请放心,孩儿一定会将大哥带回来。”
“不。”柳嫔稳声,“是你和你大哥一起平平安安的回来。”
容战上前拥抱柳嫔,这时候五公主也抱了过来,三人抱在了一起。
拥着两个孩子,柳嫔有些恍惚,以为这是在十几年前,她处境最难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不惜与柳家决裂也要嫁入皇宫为妃,用尽一切办法将容铮送出洛京后,她就与官家硬刚上了。
官家想要一个有她血脉的孩子,她不愿意,每回都自己熬药喝。
她记得被官家发现自己私自喝断子汤时而被软禁时,容战刚失去自己的生母,瘦瘦小小的一只,大冬天的,他衣着单薄,赤着脚满皇宫的找自己的阿娘,最后晕倒在她的寝宫外。
将人抱进来养了七天,小子便从此赖上了她,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他每日都会想办法爬过来与她待一会。
有一次她被官家折腾得昏死过去,醒来时太医告诉她,她喝了太多的断子汤,伤到了根元,这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她半是高兴,半是遗憾,正失落的时候,容战又来了,他捧着一根不知从哪里得的番薯,小心翼翼地递给她:“娘娘,吃~~”
番薯热热的,很香,她和容战一人一口地吃完了。
过后她就想办法将容战弄到了自己膝下,后面又多了个五公主,从此之后这两个孩子有了母妃,她也拥有了喊自己为娘的孩子。
母子三人相依为命十几年,从来没有分开过。
可如今,容战就要走了。
如果说上回官家派容铮离京是剐她的心,那这次让容战离京,就是在断她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