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路远他们的到达,刚开始没有引起重视,直到于路远拿出了三枚联合国徽章。
整个营地里的人就都沸腾了!
这次一共只下发了五枚徽章,按照联合国的预想,会由最强的五个发达国家平分,最终以前后到达顺序为准评选出前三名。
哪里想得到,他们原先设想好的五个发达国家都还没有消息,倒是“凑数”的华国第一个进入了营地!
还带回来了三枚徽章!
“稍等,你们先进来修整一下。”
打开营地大门的联合国军人看见于路远拿出来的三枚徽章,整个人都不好了,再次抬头时,看向于路远等人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敬畏,讲话也比之前更客气、更尊重。
“好。”
于路远微微点头,带着队员们进入营地。
“阿福你先把副队长他们带去找安医生,其他人各自修整。”
“是,队长!”
几人朝于路远敬了个军礼,进入营地大厅后各自散开,跟着营地内的工作人员去自己休息的地方。
——
外面依旧在下雨,从住的地方来到营地大厅有一段不短的露天距离。
安念撑着伞刚进入大厅,正想过去和于路远说几句话就听见了上面那句,顿时就将视线落在了廖明宴身上。
廖明宴脸色苍白,半靠在周云福身上,朝她扬手。
“嫂子,好久不见……”
“嗯。”安念重新撑伞,“跟我来。”
周云福赶忙搀扶着廖明宴跟上。
“念念,发生什么事了?”
朱月圆接到消息过来的时候晚了一步,只见到急促回转的安念。
安念拉住她:“廖队长他们受伤了,需要治疗!”
朱月圆表情一肃:“明白!我来帮忙!”
廖明宴他们被送到了付博他们住的六人间,这间房的面积更大,都是大男人也更方便。
下铺被整理了出来,廖明宴和另外两个伤员躺了上去。
“子弹我已经挖出来了,就是伤口一直没好全。”
廖明宴嘴唇毫无血色,躺在床上说话时,语气却带着轻松。
“捞起来,我看看。”
安念戴上医用手套,在看见他身上的伤口时,表情变得凝重。
“你一共中了几枪?”
廖明宴嘴角勉强往上牵动:“两枪。”
安念接过朱月圆递来的干净纱布擦拭他胸前和腹部的伤口。
两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朱月圆暗自倒吸了一口气。
廖明宴身上的伤口已经红肿化脓。
雨林空气湿热,他受伤后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加上休息不足,伤口已经彻底发炎腐烂。
安念伸手按了按,伤口边缘有红白色的液体流出。
“感染很严重。月圆,你给他进行一次充分的冲洗,用双氧水。”
“好。”朱月圆转身去准备。
安念则换了个位置,挪到廖明宴床头:“伸手,我给你把个脉。”
细菌感染并不是只侵蚀伤口,它还会顺着血液进入人体每个地方,治疗重度感染都是需要广谱抗生素一起上的。
廖明宴听话的伸手。
安念按住他的手腕,细细感知脉搏。
几分钟后。
安念皱眉问他:“廖队长,你还有一颗子弹没有取出来吧?”
面对安念冷静的目光,廖明宴愣愣地点头。
“我没找到子弹……”
安念看向他身上两处已经被双氧水烧透了的伤口。
其中腹部的伤口看上去更加狰狞,子弹打入又被廖明宴挖出,伤口范围很大,边缘外翻,红色的血肉被双氧水一浇冒出了丰富的泡沫。
相比这处,他左胸口的伤口就显得那般的小儿科。
伤口只有硬币大小,边缘内陷,实际上弹孔只有正中间的一点。
清理干净后,这处伤口好像只需要缝两针,一小块纱布就能贴上。
安念目光落在弹孔上,说道:“你自然找不到,因为它已经进入你的血管,被卡在你心脏里了。”
廖明宴瞬间瞪大眼睛。
正低头处理伤口的朱月圆:“……”
“念念?不可能吧?”
朱月圆从医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子弹打入心脏的人,还能跟廖明宴这般活蹦乱跳的?!
“我本来也以为不可能……”
安念看向廖明宴的眼中也带上了惊奇。
“但是,生命自然有它生长的方向。奇迹,可能就是如此造就的。”
刚才把脉时,安念觉得廖明宴脉搏很奇怪,愣是专注地感觉了好久,但就是怎么也查不出原因。
最后实在没办法,她只能放出自己的作弊器,让灵力进入廖明宴的身体转了一圈。
这不,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也不知道那枚子弹是从什么刁钻的角度射入的,竟然刚好钻入廖明宴锁骨下的静脉,又被送入了心脏。
心脏供血机制非常神奇且微妙。
全身静脉血通过上、下腔静脉回流到右心房,经过三尖瓣口流入右心室。右心室又将它们输送进入肺动脉进行气体交换,血液中的二氧化碳被排出,吸纳入足量的氧气。
从此,静脉血变成动脉血。
动脉血继续从左心房、左心室流出,由主动脉瓣口进入主动脉。
如此,一整个循环完成。
安念发现的这枚子弹就卡在右心房,时间太短,子弹现在还未和心脏发生组织粘连,也就是说它一直处于悬浮状态。
但是,它就是那般神奇地悬浮着,既没有卡住三尖瓣,又没有滚入右心室、进入肺动脉造成动脉栓塞。
听完安念的解释,廖明宴整个人都麻了。
“那怎么办?这枚子弹还能取出来吗?”
虽然现在听上去挺安全的,子弹在血液的流动之下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但是廖明宴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心脏里包裹着一枚子弹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廖明宴就迫切地希望能把它取出来。
他眼巴巴地看向安念:“嫂子,你有办法吗?”
此时,处理完其他两名伤员的付博和张运也围了过来,如同乖宝宝一般背着手听安念说话。
安念微微点头:“办法有两种。一种是直接大开胸把心脏打开,取出子弹。”
一听这种手术方法,廖明宴就觉得心脏疼得厉害!
他连连摇头:“我选第二种!第二种!”
安念嘴角抽了抽,还是平静地继续往下说。
“第二种是通过血管把它取出来。我听说m国梅奥诊所正在研究微创介入手术,他们有很精密的仪器,可以使用比血管还细的导管,通过导管取出人体深处的异物。”
这项技术几乎不需要安念多介绍,在场的人一听就知道比大开胸手术好。
m国……
廖明宴嘴角颤了颤:“我没办法出国治疗。”
他是军人,身份敏感。
而且,目前华国还未与m国建交,国际上各种高科技技术对华国都是封锁状态,他又如何能得到梅奥的治疗?
“第一种吧。”
廖明宴苍白的脸上突然露出笑容,他仰着头看向安念。
“嫂子,你给我做手术吧,我相信你。”
大开胸手术,剥开心脏取子弹,说出来就让人害怕。
廖明宴家世不差,见识广博,对前沿消息了解很深,知道现在医学界敢保证开胸成功率的医生几乎没有。
安念看向他,微微叹气。
“好,如果真的要走到那一步,这台手术我来主刀。现在我们没有做手术的条件,只能保守治疗,手术之前你都不要做剧烈运动,以免心跳不稳打破平衡。”
廖明宴点头,重新躺了回去。
安念拿出纸笔写下药方,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大手术无法做,第一步抗感染却可以开始了。廖大哥,你接下来就乖乖喝两天汤药吧。”
“好。”
汤药煎上之后,安念又去看望了剩下的两位伤员。
他们的伤比较单纯,治疗方法明确,取子弹、敷伤药、抗感染即可,付博和张运处理得很好。
没过多久,已经整理完毕,换了一身干净军服的于路远过来了。
“念念,他们的伤势怎么样?”
“廖大哥的伤势不太好处理……”
安念把情况一一说明。
于路远听后,双掌交握,沉默了几分钟。
“念念,我记得叶佩佩就是梅奥的。她能不能拿到你说的那项技术?”
安念抬头看向他:“她会愿意帮助我们吗?”
于路远笑了笑:“未必不行。”
安念眉眼微动,感觉到了其中的微妙,这里人有点多,无法追问。
“如果能拿到那就太好了。机器和技术二选一的话,我选机器。如果机器也拿不到,至少要能拿到导管。其他的,我都能解决。”
于路远看向她,明白她话中隐含的意思,按住腰间的匕首微微点头。
“好,我去问问。”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房间内,三位伤员各自喝了药,睡着了。
安念和朱月圆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由两位男医生守夜,她们女医生则负责白天的治疗。
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
安念吃完饭,被于路远喊了出去。
两人走到营地边缘无人处。
安念释放出自己的灵力,确保没有能监听的东西。
“怎么样?叶佩佩答应了吗?”
“答应了。”于路远微微点头,“她说等他们回去后,就想办法运一台机器给我们。”
安念诧异地挑眉看向他:“她为什么会答应?”
叶佩佩对他们、对华国可从来都不是友好态度。
于路远扬起嘴角,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
安念看见后,笑了起来:“你用了?”
她还以为自家元元如此正直的人会不屑于使用毒药呢,看来她还是不够了解自家男人。
对待自家人,元元自然是正直的,但是对待敌人,他可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用了两颗。”于路远把纸包递过去,“剩下的你收起来吧。”
“好。”
安念也担心这种毒药放在于路远身上不安全,她自己是不怕的,但是于路远现在还是普通人,要是不小心误碰到了就不好了。
“念念,这次在雨林我们不是见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男人吗?他叫奥斯古……”
于路远把自己收集到的消息缓缓道来。
安念认真地听完,眉头微微皱起:“他死了?”
“死得透透的,尸体我一把火烧了。”于路远点头,“不过烧之前,我取了他几管血,你等会儿看看能不能用上?”
“好。”
这么说着,其实安念心里并不抱什么希望。
这里没有可用的分析仪器,一时半会儿,估计她也看不出什么。
“就是不知道m国那边是只有他一个特殊人种,还是有很多。如果是后者,那我们就麻烦了。”
于路远看她愁眉苦脸,有些心疼,握住她冰凉的手安抚。
“不会的。任何特殊存在都不可能是大规模的。如果这种人很多,m国也不可能那么珍惜他。连到了国际军事赛场上,还会分出专门的人手去保护他。”
那个黑皮肤的男人第一目标并不是夺取联合国徽章,而是保护尤里。
从这里就能看出,尤里在m国团队中的地位,他肯定是最特殊的存在。
两人这么久了难得单独相处,都不太愿意这么快就回房间去。
躲着人,安念和于路远牵着手走了好久,聊了好多。
天色彻底黑沉了,安念这才和他分开。
——
安念进入房间时,朱月圆正靠在床上看书。
自从和安念住在一起后,本来还略有些懒散的朱月圆也学会了每天看书,只要没什么事,她就会捧着一本中医书看。
她自己这次出来是没有带书的,却因为安念的原因对中医起了很大的兴趣,正好就看起了中医书籍。
她手里捧着的正是安念常读常新的《伤寒论》。
见安念进来后,朱月圆从书的上方露出一双眼睛。
“回来了?《伤寒论》内说天黑湿气重,不宜在外久留。”
安念冲她灿烂地笑了起来:“我又不冷。”
“哟!和于队长呆在一起,你肯定热得很呀,哈哈哈哈。”
一天的压抑情绪随着这声笑彻底消失。
朱月圆感觉自己瞬间活了过来,她放下书,扑到床尾,双手托腮看向安念。
“念念,你和于队长结婚多久了?”
“多久了?”
安念换鞋的动作停顿了下来,她想了想。
“我们是77年12月结的婚。”
“哦,那还没到一年呢。难怪你们俩这么黏糊……”朱月圆笑呵呵地歪着头,“等你们再过几年,变成老夫老妻了可能就不会这么喜欢看见彼此了。你看我和我的对象,离开他再久,我也不怎么想念。”
安念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起自己的对象,换好衣服后就好奇地看了过来。
“你们结婚多久了?”
“快十年了。”
“这么久……”
“嗯。”
“还没有孩子吗?”安念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