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要离婚?
季司川在卑微地祈求我。
他今天约乔时出来,其实是豁出去了。
他拿命豁出去了,目的只是一句祈求,能不能不要离婚?
“或许太迟了,对不对?”季司川吃力地说着,他一说,嘴巴里的血又涌了出来,他眼角还涌出了眼泪,带着血的眼泪,他拿命搏这一个祈求,为什么?
他不是不爱我吗?
他厌弃了我七年啊。
“林微微,你回答我,如果我没死,能不能不要离婚?”他执着的又问我,眼底是浓浓的后悔。
可是季司川,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在重新遇到顾少安那刻,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沉默了,却不敢耽误,季司川是真的会死,我负责不起。
只能委婉道:“那也等你没死再说。”
说完,我朝着路边跑去,大声呼喊着救命。
刚好有一辆车驶来。
我拦下后,求他帮我打一个电话。
季爷爷的电话。
很快,季家的人来了,他们把季司川带走了,我眼睛不敢眨地看着,然后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久久的,我才收回视线。
接下来就不是我的事了,但我知道,季司川会没事的,季家倾尽一切,也会把季司川救回来。
我在路边站了很久很久,然后,很艰难地离开这个让人压抑和崩溃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我走一步跌倒一步,到了孤儿院,整个人脏兮兮的,又浑身是血,活脱脱得像个鬼。
好在没有吵醒院长妈妈,也没吵醒孤儿院的小朋友。
在这刻,我后知后觉地,我应该去外面租个房子。
以后的路,因为有顾少安,将会面对更多未知的危险,我不能连累他们。
翌日早上,我努力的像个正常人,隐藏那些悲与伤。
可是院长妈妈一眼就看出来了,她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心陡然一慌地摇头:“没啊,就是没什么食欲。”
“中午想吃什么,一会我去买菜。”院长妈妈连忙道。
“没事,不用管我的。”
“那不行,你看你,憔悴地以为你昨晚经历了多恐怖的事。”院长妈妈道着。
可我的心却揪了起来,很疼。
昨晚我真的经历了很恐怖的事。
我以为最疯狂的只有顾少安。
没想到季司川疯狂起来,拿上自己的命去疯。
“那,中午吃火锅吧。”我只好随口道,火锅也简单。
院长妈妈点点头,吃了早餐就去菜场买菜了,我没去。
整个人傻傻呆呆地坐在院子里。
直到季家的管家来了。
他铁青着脸,像是我欠他几百万似的。
“老爷要见你,跟我走一趟。”他嫌弃地开口。
我起身,跟在他后面地走出院子。
车子在季家老宅停下。
下车后,我依旧跟在管家身后的走着,走着走着,他忽然出声:“少爷差点死了。”
我顿步,浑身一颤,却也松了口气,也就是,他救过来了。
管家又恨恨地问我:“林小姐,我们少爷哪点对不起你,你非要他的命?”
我抿着唇,沉默着。
“如果你真的爱少爷,就离得少爷远远的。”说完,管家迈开脚步,走得很快,是完全不想我跟上他的脚步,极力地想摆脱我。
我努力想将一切情绪抛之脑后,也努力地走得很快。
可是,那些情绪却阴魂不散,怎么也甩不掉。
来到大厅,季爷爷坐在檀木倚上,他扫了我一眼,眼底要喷火,可最终却压着。
我先开口道:“季爷爷,今天,能不能把我和季司川的离婚手续办了?”
这样,或许他们能不那么恨我。
季爷爷怔然,片刻后他意识到什么,盯着我,道:“阿川对你命都舍得,你那么爱他,愿意就这么离了?”
“愿意。”我努力笑了笑。
季爷爷沉默了一会,才扭头对管家道:“把律师叫来吧。”
“是。”管家快速地拿起手机拨打着电话。
“办了手续后,去看看阿川吧。”季爷爷这句话酝酿了许久。
如果不是我先开口提离婚,他是绝对不会叫我去看看季司川的。
“好。”我垂在身侧的手很无力地垂在那里。
然后,这一次,是真的要跟季司川离婚了。
我和他,再没有以后,没有未来了。
他那束光,也永远要消失在我生命里了。
这七年,对他不爱我的怨恨,也在这刻,烟消云散了。
律师应该是马不停蹄地过来的,还带来了离婚需要用到的文件,章子,本子都有。
我手抖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尘埃落定了!
季爷爷带我去了季司川父母那里,季司川在这抢救。
虽然抢救过来了,但陷入了昏迷,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季爷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让我叫醒他吧。
季司川父母愿意我踏入这里,也是这个原因吧。
他们有多爱季司川,就有多恨我。
他们和顾家完全截然相反。
顾少安的父母家里会爱他所爱,爱屋及乌,但季家不会,他们会考量更多,比如最基本的,配不配。
我被穿上了无菌隔离服,走进了季司川躺着的病房里。
那些不安,和心底的凄凄惶惶,堵在了胸口,堵得我说不了话,只会流泪。
“季司川,我来了。”许久,我才勉强地挤出这句话。
季司川安静地躺在那,面色惨白,像毫无气息的人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我伸出手,想去碰一个他的手,却又快速地缩了回来。
“季司川,可能你根本不能理解,我有多爱你,我爱到没了自我,爱到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怎么样都甘愿,可我最近才发现,我错了,爱人更要爱己,这句话我也送给你,好好爱自己,你有爱你的爷爷,爱你的父母,爱你的所有家人……”
那句,再也不回去,我终究是没法说出口。
季司川再不爱我,也是我深爱了七年的男人,更何况他救了我这么多次,可能,纯粹只是本能,只是义务,无关爱与不爱。
只是这次,我依旧想不通。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大半天过去,我才缓缓地走出病房,脱下无菌隔离服,然后,很缓慢很缓慢地往前走着。
我很想回头,但没有。
忽然,季爷爷叫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