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跟在艾斯身后出来了，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手里还攥着他的那一摞罚写呢。
艾斯看了哈利一眼，脸上的表情有点儿揶揄。
“怎么？这个时候知道认真搞罚写了？”艾斯低头看了眼哈利手里攥着的本子，却意外的看见哈利捏的死紧，手指都有点儿发白。
艾斯愣了愣，脸上的笑容褪下去：“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哈利挪开了视线，“谢谢你过来。”
艾斯的眉头皱起来，他看着哈利，表情就严肃的沉下去：“说话。”
哈利别过头，不肯去看艾斯。
艾斯只能上手去拽哈利手里的本子，生拉硬拽，在走廊里拽，拽的两个人都不算太体面。
最后艾斯还是成功了，因为哈利似乎不愿意真的推搡到艾斯，所以最后艾斯成功抢走了哈利手里的本子。
本子上头密密麻麻一笔一划写下的都是同一句话“我不应该撒谎”。
看的艾斯觉得有点儿不舒服的脊背发凉。
“这怎么回事儿，”艾斯拎着手里的本子问哈利，“她到底罚你干什么了？”
哈利背过脸去：“罚写啊，你不是看见了么。”
“你犯不着对我这个态度，哈利，”艾斯看着哈利梗着脖子的表情，就觉得头痛，“我只是在问你，又不是在审你。”
哈利沉默了，他飞快的看了艾斯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却还是不吭声。
所以他之前那么多年的乐观善良开朗向上全都在这个时候报复回来了呗？艾斯看着哈利一脸的拒不合作，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些。
最后叹了口气，摁了自己的鼻子。
“诶唷···头好痛。”艾斯哼哼了一声，靠在一边儿的墙上，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堪忧。
哈利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过来扶艾斯一把，却又触电一样收回去，脸白惨惨的。
而艾斯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看见了哈利袖子下头包着的纱布，以及上头的一点儿殷红。
艾斯一把抓住哈利的手肘：“这是怎么弄的？”
他动作快，一抢之下就把哈利的袖子卷起来了，露出下头的毛衣，透过袖口的卷边儿，下头的那截纱布就看的更清晰了。
艾斯拧着眉头，看了哈利一眼，然后也不管哈利想把手收回去的动作，连着毛衣也卷开，抬手拆了一截纱布。
然后艾斯就呆住了。
哈利的左手小臂上几乎可以称呼一句皮开肉绽，上面新伤旧伤叠在一起，一层又一层的，写满的都是同一句话---
“我不应该撒谎。”
艾斯看着自己捏着纱布的手指尖儿都在颤。
“乌姆里奇干的？她罚你抄写，就罚的这个？可你不是今天才被关禁闭么，怎么会这么多伤···”
艾斯实打实的有些内疚了。
如果他早点儿注意到不对劲的话，哈利是不是就能少遭点儿罪？乌姆里奇这是在他的眼皮子地下虐待学生！
“罚写的那根笔，是她给我的。”眼看着瞒不住了，哈利这才勉强的坦白，他把胳膊从艾斯手里抽出来，声音低低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爱罚就罚呗。”
“什么叫爱罚就罚，”艾斯拧着眉头，“我回头跟她说说，你应该早点儿告诉我的---”
“早点儿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哈利顶了回去，声音干巴巴的，“你最多就去劝劝她，然后回来告诉我，让我安分一点儿别多事儿，别和她顶嘴。”
“不然呢？”艾斯看着哈利，“她是个教授，你明白吗？你知道她是个教授代表什么吗？代表她对你的惩罚都是合理的，而且她背后是魔法部，只要她没折腾到威胁到你的性命，哪怕是邓布利多来找她，都只能说一句‘手段不当’！你和她杠，你杠的过么！”
“所以就眼睁睁看着她把霍格沃兹弄的一团糟？！”哈利不甘示弱的上前一步，语气激动起来，“她的课堂还不如洛哈特，每节课都是照着书念啊念，恨不得让我们把书背下来，礼堂外头的禁令越来越多了，现在去霍格莫德一趟都要限时，三个学生一起出现就算是小团体要被约谈---”
他又上前一步，把艾斯逼到靠在墙上。
“你就让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哈利眼底通红一片。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可以从长计议---”艾斯还是试图讲道理的说服哈利，可是哈利显然已经听不进去了。
“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说的吗？说邓布利多是个老糊涂了的老疯子，说我是为了出风头不择手段的神经病！”哈利拽着艾斯的领子，“你们明明都知道伏地魔回来了，你们都知道了，可是你们怎么谁都不说！”
他看起来真的像是走投无路的困兽，看着哈利近在咫尺的愤怒的脸，艾斯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飘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哈利的愤怒。
他能理解哈利没法接受，但是他很难共情。
他握住了哈利那只拽着他领子的手，声音放的小小的：“别这么激动---”
“为什么不激动？！”哈利的声音几乎趋于破音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们斯莱特林一样是冷血的怪物吗！？”
艾斯愣了愣。
然后艾斯扬起手，结结实实的给了哈利一巴掌。
清脆的在走廊里都有回音的那种。
一瞬间，四下寂静无声。
哈利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试图去拉艾斯那只刚打过他的手。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艾斯，我是口不择言了，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看起来都快哭了，哦，不是快哭了，是真哭了，眼泪顺着他翠色的眼睛滚出来，大颗大颗的落下，来不及落在地板上砸出圆圆的水渍，就被他胡乱的抹掉。
“我，我最近就是控制不住我的脾气，我总是莫名其妙就生气，莫名其妙就难过，经常经常的做噩梦，晚上根本睡不着觉，只能课上打瞌睡，眯一会儿又眯一会儿的---”
他哭着过来拉艾斯的衣袖，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