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就直接做。”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冷淡开口,带着坚决,“不要浪费时间了。”
“我和xx记录实验数据。你和xxx操作。他在旁边看着,有情况急救。”中年alpha下达指令。
不过,在这里面他不算是最高级别的实验员,大家虽然蠢蠢欲动,但是由于没有老大指挥,行动有些犹豫。
毕竟这个omega样本比较珍贵难得,各项指标都不错,不是普通样本。要是一次性损耗了,下一个估计要等很久了。
“要不然,您们可以试一试院长的提议?”沈漾轻声开口,“我愿意配合。”
院长默然。一群人皱眉,有些困惑,为什么这个beta主动请缨,毕竟很少有omega、alpha愿意来到实验现场,往往来打下手都推三阻四,似乎是不忍直视腺体摘除手术。
beta是因为没有腺体所以视若平常吗?还是……他们眼中带着探究。
“但我有一个要求……”沈漾声音又放轻了很多,“我要是配合你们,你们能不能给我支付报酬,我需要还银行贷款……”
她逼不得已的模样。
众人恍然,合理了。
几人嗤笑,原来如此,为了报酬。
不过,但试何妨,珍贵的实验样本,多花费一些时间也是值得的,况且这是一个beta,不受omega信息素影响,倒也省去不少麻烦。
“行。”
“你试试。”一人说,“一天时间。没有效果立马从这里滚蛋。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沈漾连连点头,“那现在?”她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人,肢体语言询问他们怎么办。
几人往外面走,“你们认识一下。三十分钟后出来。”
留了一个人下来监察她们。
直到实验间里只剩下她和手术台上的人,还有一个在一旁坐着目不转睛等着她们的实验员。
沈漾又看了一眼实验台上的标签,微微皱眉,有些困惑。但是很快又松懈开,像是想到什么,她走到手术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你好。我是xx。”
她说了那个被她在混乱中截到巷子里做交易的beta的名字,把兜里剩下的所有现金都交给她了。然后快速化了一个易容妆,时间很赶,但是也算粗糙地完成了。
毕竟,进这些地方需要各种身份验证。尽管不知道会在哪一步出岔子,但是走到哪一步算一步吧。
坐在一旁的实验员,低头点开手中面板,出现的是一个beta的脸。他翻看着今日进入基地的人员面孔,视线在上传的电子记录上最后一栏停留。没有异常。
他关上面板,神情倦怠的看着她们。
手术台上的omega没有说话。
“你叫乔悦?”沈漾又问。
床上的omega摇头大颗的泪珠从眼中滑落。
“你不叫乔悦啊。”沈漾声音拖长了一些,“你不要紧张嘛。放松。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帝国,为了alpha和omega的未来。你的付出我们会铭记的。”
说到这里,沈漾掀起嘴角。
说得她自己都想笑。谁会铭记?
没有人会铭记。
除了火葬场的焚化炉会铭记他们的骨灰。
alpha不会铭记。omega也不会铭记。beta更不会铭记。只有痛苦会永远被铭记。
这些洗脑的话术,沈漾当着那个实验员的面,换着花样和手术台上的omega说着。不厌其烦。
手术台上的omega眼中原来的愤怒抗拒,似乎也因为她的话,陷入迷茫、困顿。然后是掩藏其中无尽的痛苦,看不透的,埋藏在泪水下的一丝歉意。
这些话,她听过无数遍。从她的家人,从这些实验员口中,语气无一例外是高高在上的,觉得理所应当的。
她的付出,她的奉献,她的生命,理所应当被献出。只因为她的价值,在其他利益面前只能如此体现。
她是被抛弃的棋子。成为一个受害者的替身。苦难的替身。
第一次,听到这种语气的说服。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叹息,带着分辨不出的愠怒,还有一丝怜悯。
在实验员因无趣而转身整理实验器具的间隙,手术台上,omega艰难抬手抓住沈漾在手术台边的防护服边缘。
我错了。
救救我。
求你。
她无声地说。
沈漾:“……”
无声轻叹。
然后拂开她的手,转身对实验员说,“时间到了吧。”
实验员转身,声音低沉:“三十分钟到了。”
“我出去了。”沈漾起身,没有看手术台上的omega,转身往外面走。
实验员看着她走出去,然后往手术台旁边走去。omega看到他走过来,立马大声尖喊:“滚开?滚开!不要碰我。”
……
帝国。
首都一隅。
一个从告示栏面前走过的人,忽然停住步伐,看着上面贴着的警局追查人物画像,疑惑开口:“这个……这个人看着有点脸熟啊。嘶,想不起来了……”
说着,他慢慢走远。
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个高大的人影走到告示栏面前,抬手撕去那张失踪人口追查画像。看到旁边的一张,嗤笑一声,眼瞳微闪,低头靠着手中皱掉的图像,无声询问:“沈漾,你去哪里了?”
他将图像揣到风衣内侧的兜里,快步走出巷口,然后消失在街头的路灯旁。
告示栏上,另一张,贺观澜的图像被风吹出一个边角。贺家似乎发动了整个家族的力量在寻找他们使用的家族继承人。
另一边。
祁家庄园。
整个庄园死气沉沉,仿佛昔日里生活的人都消失了,又或者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巨大的浴池里,水汽蒸腾,隐约的血腥味。蒋蕊站在浴池尽头的角落里,神情有些呆板木讷,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她说:“四爷。您的伤还好吗?”
没有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阵水流翻滚地声音,伴随着一道沙哑而冷清的声音:“她回帝都了吗?”
蒋蕊沉默。
池水中,祁桜闭眼,被水汽氤氲了睫毛,挂着水珠,摇摇欲坠。下一秒,睁眼,眼底翻滚着血红色的光芒,仿佛倒映出沈漾的身影。
他自言自语,自问自答道:“她回来了吗?回来了。”
“可是。她从未想过来找我。”
“为什么!”
声音陡然尖锐,被冰锥划破声带一样,“她宁愿帮那个该死的畜牲alpha,还有那个碍事的omega……都不愿意来找我。”
一阵急促的呼吸。
又强迫平稳下来,目光看向一旁水雾朦胧中的蒋蕊,问:“你说。她有没有想我?”
蒋蕊低头:“有的。您的阿梨是想您的。要不是您的身体日况愈下,您可以亲自去找她。”
听到这个回答,祁桜终于露出了一抹还算满意的微笑。
他低头,望着水面中人脸,扭曲的模样。不是因为水波荡漾,而是原本就是扭曲腐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