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049 话》
“虽然他只是客座演奏者,但随意公开成员信息可不行。那么……”
“等等,请等一下。”
这样的场景已经持续好几天了。数不清的记者蜂拥而至柏林爱乐乐团办公室,询问贝贝目前的住所,那人数之多,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也正因如此,行政总监卡米拉原本就繁忙的日程被彻底打乱,各种事务陷入了混乱与延误之中。
“呼。”卡米拉长舒一口气,心中暗自思忖,下次这些记者再来,是不是该直接把他们赶走。就在这时,李胜熙走进了办公室。
“哎呀,真是烦死了。”李胜熙一边说着,一边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胜熙小姐?”卡米拉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总监。”李胜熙回应道。
卡米拉看到她这副模样,也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走到她对面坐下,笑着说道:“看起来被记者们折腾得够呛啊。”其实她自己刚刚也才从记者们的围堵中解脱出来,所以深有同感。
“是啊,真的是。他们在门口守着,我一路过来就一直缠着我问个不停,我都快被烦死了,所以才到这儿来躲一躲。”李胜熙无奈地抱怨着。
“你做得对。实际上,不只是德国和欧洲,连美国和亚洲都有记者来询问,我也很头疼。”卡米拉皱着眉头说道,脸上满是无奈。
“贝贝看起来真的是出名了。”李胜熙感慨道。
“是啊,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哦,要不要来杯咖啡?”卡米拉问道,说着便起身准备去冲泡。
“谢谢总监。”李胜熙感激地说道。
在卡米拉冲泡咖啡的时候,李胜熙继续说道:“《勇敢的灵魂》在评论家中成为了热门话题。《留声机》和《斯特拉德》都发表了评论文章。”
“哦,是吗?文章内容是什么呢?”卡米拉好奇地问道,一边将水倒入咖啡粉中,一边转过头看着李胜熙。
“哈哈,他们在那个比较保守的地方说了些很有趣的话。”李胜熙笑着回答道。
卡米拉听了,停下手中的动作,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他们说他的音乐极具魅惑力,就好像是恶魔在演奏一样。”李胜熙说道。
卡米拉听后,微微抿嘴一笑,然后转过头继续倒水,说道:“确实有那种感觉。听贝贝先生的音乐,总会不知不觉地更加投入其中。”
“说实话,像他那样拥有如此完美的音乐结构,同时又通俗易懂的曲子真的很少见。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能够让人很好地代入情感。”李胜熙分析道。
“没错,他的音乐很动听,充满了激情。真的很神奇,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创作出这样的曲子。”卡米拉赞同地说道。
这时,咖啡似乎冲泡好了,李胜熙起身接过卡米拉递来的咖啡杯,轻抿一口,笑着说:“果然还是卡米拉泡的咖啡好喝。”
“这可是 30 欧元一斤的咖啡豆呢。”卡米拉笑着回应道。
两人开了个小玩笑,随后便静静地享受着咖啡,沉浸在片刻的宁静之中。然而,片刻之后,李胜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担忧地问道:“话说回来,贝贝家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应该不会太乱吧。”
“来询问贝贝先生住址的记者可不止一两个。不过我们都拒绝透露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卡米拉安慰道。
“那这段时间最好还是让他别去音乐厅了。”李胜熙思索片刻后说道。
“嗯,其实今天早上我和贝贝妈通电话了。贝贝先生说他在家有事做,反而更开心呢。”卡米拉说道。
“有事做?”李胜熙疑惑地问道。
卡米拉耸了耸肩,起身走向沙发,缓缓说道:“自从和柏林爱乐乐团一起演奏之后,贝贝就深深地被管弦乐的魅力所吸引了。”
曾经,我也喜爱交响曲,但能够与如此高水平发展的管弦乐团合作,那种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数十种乐器以及演奏者们完美地诠释各自的角色,共同创造出和谐美妙的旋律。这正是我在创作《d 大调交响曲(合唱)》时所憧憬的管弦乐的完美形态,而如今,柏林爱乐乐团将它完美地呈现了出来。在 18 世纪末 19 世纪初,由于当时的演奏者水平和演奏环境等诸多限制,很难达到这样的效果。因此,我当时创作的《d 大调交响曲》更多的只是对我一直以来想要创作的第十交响曲“v?llig sammeln”的一种试验性创作,在实际演奏方面存在诸多思考与困惑。而重生之后,经过多次修改与完善,听到现代录制的《d 大调交响曲》,再亲身感受柏林爱乐乐团的演奏之后,我终于重新燃起了对“vollst?ndig sammeln”的创作热情。
所以,这些日子我常常彻夜未眠,沉浸在创作之中,甚至连富尔特文格勒都不见。然而,就在这时,父亲却告诉我他即将回国的消息。
“贝贝,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啊。”父亲温柔地看着我说道。
“爸爸你也是。”我回应道。
父亲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将我高高抱起,紧紧地拥在怀中。虽然他那胡茬扎在我脸上有些难受,但我还是紧紧地抱住了他。我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在三年内,不,两年内取得巨大的成功,完全承担起养家的责任,让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必经历这样的离别之苦。
“那,亲爱的。我走了。”父亲对母亲说道。
“一路小心。”母亲轻声说道。
父母深情地亲吻着,眼中满是不舍与眷恋。过了一会儿,父亲登上了返回韩国的飞机。我和母亲一直望着飞机起飞,直至它消失在天际,才缓缓地离开机场。
“爸爸瘦了好多啊。”我轻声说道。
“是啊。”母亲应道。
“爸爸说一到达就要去上班……我们要多给爸爸打电话,让他不要太累了。”我看着母亲说道。
母亲点了点头,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其实,以我们现在的收入,生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但父亲似乎并没有停止工作的打算。我想,他是不想因为自己而让我放弃音乐,不想成为我追求音乐道路上的负担。他担心如果有一天我因为家庭经济原因而不得不放弃音乐,那将会是我一生的遗憾。我理解父亲的担忧,但我相信,只要我取得巨大的成功,这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我站在柏林的土地上,脑海中描绘着与富尔特文格勒、李胜熙以及乐团成员们一起的未来。
然而,现实却给了我沉重的一击。
“贝贝也要努力啊。我们能在这里待到明年就不错了。”母亲平静地说道。
“嗯?”我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母亲,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母亲看着我,耐心地解释道:“在其他国家工作是需要签证的。但是贝贝你还太小,不能成为柏林爱乐乐团的正式员工,所以……”
“所以柏林爱乐乐团也很难帮你办理签证。”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怎么办?”我焦急地问道。
“所以,我们先回华夏上学,等以后有能力完全在这里工作了,再回来。”母亲说道。
“要多久?”我追问道。
“因为义务教育,贝贝你必须接受教育,至少要上完初中吧。”母亲回答道。
“初中?”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初中。”母亲肯定地说道。
“初中要上到什么时候?”我问道。
“16 岁。”母亲说道。
我震惊地望着母亲,眼中满是失望与无助。母亲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安慰道:“所以,趁现在还在这里,多留下一些回忆吧。在贝贝你上小学、初中的这段时间,这些回忆会一直陪伴着你。”
我呆若木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回到家后,我立刻向许久未联系的日村倾诉心中的苦水。日村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 哈哈,原来是这样。这确实是个问题啊,对于贝贝来说,九年时间可能真的太长了。
“太长了!不是长,是太长了!”我不满地抱怨道。
- 嗯,贝贝你到德国多久了?
“还不到两个月。”我沮丧地回答道。
- 那可能一个月后就要回华夏了。应该是旅游签证,只能停留 90 天。
“什么?”我惊讶地叫了出来。
- 哈哈,贝贝你可能还不知道,在其他国家停留并赚钱是需要很多手续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日村继续向我解释着,他说我现在住的地方其实并不是“家”,而只是“住所”,这彻底打破了我一直以来以为自己可以在德国长期生活的错觉。他告诉我,需要向外国人管理局(Auslaenderamt)申请,由德国劳工局批准发放劳工许可,才能在许可的时间内工作。我向卡米拉询问此事,卡米拉说她和母亲已经处理好了相关事宜,获得了一年的时间。但一年之后,就必须回华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感到无比的委屈和愤怒,我从未想过自己的首次回国之旅会是这样的被迫与无奈。
“贝贝,即使德国方面允许,你作为华夏人也必须在华夏上学。”母亲看着我说道。
“为什么?在德国也可以上学啊。”我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是华夏人。”母亲坚定地说道。
与母亲的对话结束后,我回到房间,思绪万千。路德维希·凡·贝多芬,贝贝,我无论别人怎么说,我既是路德维希·凡·贝多芬,同时也是贝贝。我不知道这是命运怎样的捉弄,但我如今的生活之所以能够如此,是因为我获得了重生。我能够再次听到声音,能够再次创作音乐,这是多么值得感恩的事情。
确实,能够重新去完成那些曾经未能完成的事情,我感到无比的高兴。我深知人生短暂,尤其是对于音乐创作来说,时间更是宝贵,所以我一直都很急切地想要在音乐道路上大步前行。
“因为你是华夏人。”母亲的话在我耳边回响,它不仅仅是在说国籍,更像是在提醒我,我必须以贝贝的身份去面对未来的生活。时代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回想起过去因为没有接受良好教育而遭遇的种种不便,我深知只专注于音乐是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仅仅在这几年的经历中,我就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我还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学习,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中村、日村、卡米拉、李胜熙,或者坂本龙一、威廉·富尔特文格勒那样友善。
我必须学习,此刻的我,心中只是充满了对即将离开柏林爱乐乐团的不舍。是的,只是不舍。因为我不想离开柏林爱乐乐团这个理想的音乐环境。
但是,我也明白,我不能因此而放弃其他的东西。尤其是我的家人和“贝贝”这个身份。
我清楚地知道,即使回到华夏上学,我依然可以继续音乐创作。我对柏林爱乐乐团并非没有渴望,但我的音乐是属于我自己的,即使没有柏林爱乐乐团,我也能够创作出优秀的音乐。
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心中的那份失落与不舍才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