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124 话》
希姆拉和裴勇俊上传到社交网络(SNS)上的贝贝的莫扎特角色扮演照片和视频,一经发布便引发了极为热烈的反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哇,真的太可爱了!他们俩怎么能这么萌呢?”
“贝贝看起来很生气呢,哈哈,那肯定是超级不耐烦了。”
“而旁边的崔志勋笑得那么灿烂,简直是直击心脏啊。”
“贝贝真的和这身装扮太搭了,一点也不违和呢?难道真的是莫扎特重生?”
“好像是呢。”
“确实如此。”
“这孩子真是个奇特的天才。”
“他们俩关系好得看起来真让人舒心。”
“我支持这对组合。”
满脸不悦、表情严肃的贝贝与在其身旁仿佛拥有全世界般幸福微笑的崔志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照片和视频不仅在各类社交网站上被大量传播,甚至还登上了新闻报道。
后来在住所看到这篇新闻报道的贝贝气得把被子都掀开了,而崔志勋则小心翼翼地把新闻截图保存了下来。
第二天。
我与希姆拉、坂本龙一以及崔志勋一同前往维也纳爱乐乐团所在的地方。崔志勋吵着说想去看看,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带着他一起。到了那里之后,他四处张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忙得不亦乐乎。
“没有常任指挥吗?那由谁来指挥呢?”在参观过程中,大家很自然地围绕维也纳爱乐乐团展开了讨论,希姆拉说出了令人意外的话。
“是由客座指挥轮流担任。虽然有首席指挥,但并没有常驻的指挥人员哦。”
常任指挥,就像是隶属于管弦乐团的指挥家,感觉就和富特文格勒那样的角色类似。像那样在一个管弦乐团长期任职并非必要,但如果是外部指挥,而且还是多个人轮流指挥的话,就不禁让人对维也纳爱乐乐团的独特性产生疑问。
“那么坂本先生也曾是客座指挥吗?”我问道。
“在我担任乐团首席的时候,有段时间没有合适的指挥,我就暂时兼任了一下。但时间并不长,很快就有外部指挥接手了。”坂本龙一回答道。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我疑惑不解,实在想不出这样安排的理由。
“哈哈,我好像知道你在好奇什么。你是不是在想指挥每次更换,演奏会不会也不一样呢?”坂本龙一笑着说。
“是的。”我回应道。
“维也纳爱乐乐团比较特殊哦。通常情况下,指挥一个爱乐乐团的人会有好几个呢。”坂本龙一补充解释道。
在以富特文格勒为核心紧密团结的柏林爱乐乐团,这种情况是难以想象的。与富特文格勒身体不适时由尼阿·贝尔格莱这样的乐长暂代指挥的方式截然不同,维也纳爱乐乐团有着自己独特的运营模式。
“这样一来,演奏风格难免会有所变化,但维也纳爱乐乐团独特的特质是不会改变的。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的人也都会牢记这一点才登上指挥台的。”
“独特的特质?”我问道。
“嗯,有很多方面……对了。首先乐器就不一样。”
乐器不一样?难道是使用了什么特别好的乐器吗?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不是像演奏古代音乐那样完全使用古老的乐器,但使用的是相当遵循传统方式制作的乐器。”
不使用音色更好、操作更便捷的现代改良乐器,这让我有些难以理解。乍一听不太明白,于是我进一步追问。
“还是直接给你看吧。”坂本龙一说完便用手机搜索了一下,然后给我看了两张照片。一张是现在的奥博耶(双簧管),另一张是我记忆中的奥博耶,即使和现在的奥博耶相比,也是不同的形态。
“看起来不一样呢。吹奏方法应该也不同吧。”我说道。
“观察得很仔细。这是维也纳奥博耶,是 19 世纪后半叶使用的乐器。音色更加尖锐一些。而且当时还没有颤音装置,所以最初加入维也纳爱乐乐团的人在适应上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不只是奥博耶,像单簧管或者圆号等情况也类似。”坂本龙一解释道。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呢?”我问道。每种乐器固然都有其优点,但我很好奇维也纳爱乐乐团为何如此执着于使用改良前的乐器。
“大概是为了保持自身的独特性吧。维也纳爱乐乐团有着很强的传承传统的倾向。”
传承传统固然重要,但没有为了更好的发展而进行改进,这本身就是个问题,我心里这样想着。
“这说来话长了。以前甚至到了不是欧洲人就不会被录用的程度呢。对了,为什么斋藤雅士没有受到歧视呢?”希姆拉的话让坂本龙一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现在他在克利夫兰发展得不错,也算是幸运了,但他当时肯定也很受伤吧。”
看来过去存在着种族歧视的现象。
“以前更严重呢。不是维也纳出身的都不行。我年轻的时候可没少受气呢。”坂本龙一说道。如果是坂本龙一年轻时的事情,从历史角度来看,也并非是极其久远的事情。越听越觉得这是个比较封闭的团体。
“这种歧视性的乐团运营政策无疑是错误的。当然,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坂本龙一有些苦涩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们在说什么呢?”不懂德语的崔志勋对刚才坂本龙一和我们的对话感到好奇。
“维也纳爱乐乐团好像有些奇怪的地方。”我回答道。
“为什么?它不是世界顶级的乐团吗?”崔志勋问道。
我便将维也纳爱乐乐团虽然备受认可,但在乐团运营、内部规则等方面曾经极为严格且不公平的事实告诉了他。
“不公平啊。”崔志勋说道。看来他和我有着相同的想法。
“我们只说了不好的方面,但其实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他们已经接受了批评并进行了改进。如果从重视传统的形象这个角度去看的话,应该会感觉好一些。虽然曾经有过错,但现在的维也纳爱乐乐团在艺术上无疑是顶尖的,而且在乐团运营方面也摒弃了歧视,以实力为主了。”我说道。
听到说已经改变了,也算是欣慰。
崔志勋把新了解到的信息记录了下来。
“这种事情也要记下来吗?”我问道。
“一旦有了灵感就要记下来呀。”崔志勋回答道。
“所以你就跟着学?”我打趣道。
这也不是什么坏习惯,我便没有太在意。
“到了。”就在我们交谈之际,不知不觉已经抵达了维也纳爱乐乐团准备举办演奏会的地方。
“欢迎,坂本。”一位鼻子尖尖、皱纹很深的老人直接从建筑物里走出来迎接坂本龙一,然后将目光转向我,伸出手说道:“欢迎你,贝贝。我是卡尔·埃克特。”
“您好,卡尔·埃克特。我是贝贝。”我与他握手致意。
“为两架钢琴创作的协奏曲我听过了,很不错。那种演奏形式还是第一次听到呢。”卡尔·埃克特说道。
“谢谢。”我回应道。
“如果有机会和高参举办演奏会,我一定要去听。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哦。你看,我已经没多少时间可活了。”卡尔·埃克特开着玩笑,我和坂本龙一都轻轻地笑了。
“对了,这位朋友是?”卡尔·埃克特问道。
“啊,他是我的朋友。他说想来观摩学习,可以吗?”我问道。
“嗯……应该没问题。来吧,进去吧。”卡尔·埃克特说道。
“他说可以。”我把卡尔·埃克特的话转达给崔志勋,崔志勋连忙点头致谢。
因为之前对维也纳爱乐乐团存在偏见,再加上卡尔·埃克特看起来有些神经质的外貌,我原本有些担心,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是个不错的人。
打开门走进练习室,演奏家们纷纷向我们打招呼。
“欢迎。”
“欢迎你们。”
“很荣幸见到您,坂本大师。”
他们的年龄比我想象中要大。有一半看起来和坂本龙一年龄相仿。抛开年龄大小不论,他们大多给人一种沉稳的印象。
“为什么圆号这么多?”我心里暗自诧异。
很少见到有八个圆号的情况。结合从希姆拉和坂本龙一那里听到的故事,历史悠久的维也纳爱乐乐团在很多方面都让人感到好奇。
“要不先看看?”我提议道。
“好。”大家表示同意。
我原本就想先亲自确认一下他们的演奏水平,既然我先提出了建议,自然也没有被拒绝的理由。
我们在简易椅子上坐下后,维也纳爱乐乐团便开始演奏了。
“第一次听到这种演奏。”我心想。
由于和声微妙,演奏的连贯性会有一点被打断的感觉,但却有一种在聆听未完成的大作的感觉。以 d 小调开始的静谧的鸣响,不知为何会让人产生一种怀旧之情,直到听完第一乐章,我才明白为什么会有八个圆号。宽广地呈现出的主题相互交织,营造出一种奇妙的氛围。
圆号演奏者们通过调节将手放入号嘴的程度来控制弱音的演奏,他们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此外,最让我惊讶的是弦乐器的颤音(vibrato:在器乐或声乐中使音产生波动的技巧)惊人地一致。一般情况下,哪怕付出很多努力,不,正常来说是不可能演奏得如此整齐一致的。
第一乐章结束后,我鼓起掌来。
“这是什么曲子?”我向坂本龙一问道。
“是布鲁克纳的第九交响曲。你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呢。”坂本龙一回答道。
布鲁克纳啊。这确实是我第一次听到的名字。我本以为自己对近代音乐已经有了不少了解,没想到竟然不知道创作了这样曲子的音乐家。感觉自己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心里竟有一丝喜悦。
“是的,第一次听。”我说道。
“这是维也纳爱乐乐团的主要曲目之一。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奏的布鲁克纳一定要听一次。可惜刚刚听到的第九交响曲是未完成的。”坂本龙一说道。
“未完成?”我问道。
“嗯。只完成了三个乐章,布鲁克纳就去世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诅咒呢?有种说法是贝多芬之后的作曲家们都无法创作出九部以上的交响曲。”坂本龙一解释道。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说法?我生平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时希姆拉进一步解释道:
“字面意思就是在贝多芬之后出现的大师们大多都没能创作出九部以上的交响曲。”
“那就是说也有创作更多的人喽?”我问道。
“嗯。但如果说是被广泛认可的音乐家的话,除了肖斯塔科维奇,其他人都在九部以下哦。比如勃拉姆斯、柴可夫斯基、布鲁克纳、马勒等等。哦,还有舒伯特和德沃夏克。”希姆拉说道。
看着希姆拉不停地说出着名音乐家的名字,感觉好像真的有很多人是这样。一部交响曲本身就像是音乐家倾尽一生心血创作的伟大作品,这样看来也有一定的合理性。
我重生之后虽然创作了几首管弦乐曲,但都是为了给“故事”增添色彩的曲子,还从未真正尝试创作过交响曲,所以对于其他音乐家难以创作大量交响曲这件事也稍微能够理解了。毕竟人的生命是有限的。
“演奏水平确实很高。”就在我们交谈的时候,卡尔·埃克特走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感想?”卡尔·埃克特问道。
“非常厉害。连颤音都能演奏得如此整齐。”我说道。
“哈哈哈哈!果然耳朵很灵。完美与传统,这就是维也纳爱乐乐团所追求的价值。”卡尔·埃克特笑着说。
他们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这是无法否认的。虽然接触过的现代管弦乐团数量不多,但从以往的一些经验来看,能明显感觉到维也纳爱乐乐团有着独特之处。
“那么,一起试试吧?”卡尔·埃克特提议道。
“我想再听一会儿。”我说道。
其实维也纳爱乐乐团所在的地方一直让我有些向往,但此刻却不像在柏林爱乐乐团时那样满心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