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词颔首道:“那就快吃。”
“好嘞。”不忧一口应下。
然后云锦词就后悔了,某家伙所谓的加快速度,就是把嘴张得更大,原本要嚼三口的东西,它一口就给吞了,甚至没有任何噎着的感觉。
云锦词:“……”
这家伙真的不是猪吗?
但不管是猪还是什么,不忧还是很快就把饭菜一扫而空,云锦词也就夹了几筷子,剩下的全进了它的肚子。
它仰躺在桌子上,肚子圆滚滚的,嘴里不断打着饱嗝,一脸餍足。
云锦词也懒的说他了,捏着它的尾巴,将它塞进了阴阳袋。
阴阳袋也是可以装精怪妖物的,只是对它们而言,没有收妖囊那么舒服而已,云锦词之前不敢把它装进阴阳袋,一是考虑到它身上有伤,怕它不舒服,二是怕不忧偷她钱。
不过眼下不忧养的差不多了,而她之前为了去装夜明珠,专门准备了个空的阴阳袋,如今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不忧在阴阳袋里挣扎。
“啊啊啊啊,云锦词,你凭什么把我关起来,快把我放出去,这里黑漆漆的,我不要待在这里!”
云锦词难得心平气和的解释一句:“你不方便直接露面,先好好待着吧,时机到了,我会放你出来的。”
她直接给不忧下了个咒,让它陷入昏睡,然后朝着黑市飞去。
是的,她又要去找姚欢歌。
碧珺阁今日不知为何没有开门,门口安静的很。
云锦词稍一思索,还是去敲了门,片刻后,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侍女道:“剑尊是来找阁主的吗?她在楼上等候您多时了。”
云锦词微微挑眉,走了进去。
刚到姚欢歌的门口,女人懒散的嗓音就传来了。
“锦词,进来吧。”
云锦词推门走进去,姚欢歌依旧穿的很少,淡紫色的纱衣下是白皙的肌肤,左侧的肩膀上,还能隐约看见一块伤疤,似乎是火烫的。
云锦词的目光不动声色扫过那块疤,她记得年少时,曾无意间看见过姚欢歌的肩膀,也就自然而问起这块疤的来历。
姚欢歌说,是她练习火球术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烫伤了。
对她一个脑子不灵光的人来说,这是很正常的。
只是没想到如今都成了阁主,姚欢歌竟还留着这块疤,莫非是舍不得儿时的回忆吗?
云锦词把目光落到姚欢歌脸上,然后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她笑嘻嘻的开口:“欢歌,最近在学占卜吗?竟然可以提前知晓我今日会来?”
“不,”姚欢歌摇头,吐出一口白烟,“我只是知道你迟早回来。”
云锦词眉梢一挑,问道:“为何?”
姚欢歌微微一笑,含了几口烟,然后才道:“因为七星宗放出了消息,说林家为了增加寿数,勾结魔族,挖人灵根。”
云锦词继续打哈哈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姚欢歌似乎不太满意云锦词的故作不知,“你既然把林家一锅端了,就该知道不是这样的,可你还是顺着我的话说了。”
云锦词顺势道:“这说明我足够爱你啊,欢歌。”
姚欢歌正色道:“哪怕你很爱我,我也不会给你钱的。”
云锦词收了笑容,一脸“白费力气”的表情。
姚欢歌接着道:“你之前在查林家,却对我没有半句实话,反而一直模棱两可的试探我。”
她紧盯着云锦词,一字一顿道:“锦词,你在怀疑我吗?”
云锦词笑了。
她生的好看,哪怕笑得轻浮,也是好看的,可此刻,她的笑容却让姚欢歌莫名有几分害怕。
“欢歌,我不是怀疑你。”
她莞尔一笑。
“我确定不是你。”
姚欢歌尚未理解这句话,云锦词忽而探出手来摘她的面具,她下意识偏头一躲。
可剑修的速度有多快呢?
等她鬓角的发丝落到眼前时,她就意识到脸上凉嗖嗖的了。
那银色的面具到了云锦词手中,她掂了掂,似乎意识到这是个好东西,然后无比自然的揣到了自己怀里。
“欢歌,让我看看你的脸啊,我不怕魂飞魄散的。”她笑嘻嘻的道。
姚欢歌将发丝别到耳后,抬头瞪向云锦词。
“云锦词,你发什么神经啊?”
那是一张有些妩媚的脸,眼角微微上翘,左眼下面还生了一颗泪痣,看上去多了几分楚楚可怜,若是挂上泪珠,不管瞧谁,都会让那人下意识心软的。
但姚欢歌其实不爱流泪,哪怕很难过很难过,都只是微微红着眼眶,很倔强的样子。
那时云锦词愿意把功课给她抄,就是觉得这她倔强的样子和自己很像。
云锦词静静的看着她的脸。
姚欢歌有些恼羞成怒道:“看够了吧?看够了,就把面具还给我,你真是够无聊的!”
“看够了,”云锦词轻轻笑起来,“很像,但又不是她,对吧?”
姚欢歌身子一僵。
云锦词看着她,指尖朝着她的眼角一点,指腹下的肌肤冰凉,完全不是记忆中姚欢歌的温度。
她道:“你也觉得不是她,所以才一直戴着面具,对吗?”
她慢慢的从唇齿间喊出了那个称呼。
“碧珺。”
“姚欢歌”沉默了。
烟杆中的烟丝已经烧完了,只剩下一些灰白的渣,空气中还飘着醉生梦死香,甜腻的味道让人很想就此大梦一场。
然后永不醒来。
可如今,梦醒了。
这香味好似也变淡了。
姚欢歌,不,应该说碧珺,它勾着唇笑起来,却笑得有些毛骨悚然,那双看过来的眼睛,依旧是淡紫色的,宝石一样的漂亮,却再也找不出先前明亮瑰丽的感觉,显得麻木又空洞。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云锦词仔细想了想,最后道:“我也说不清楚,大概是诛魔大会之后第一眼见你,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可那时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
她微微一叹,道:“毕竟那时候,我所剩的好友已经不多了,我不愿意欢歌也不在了。”
所以她开始自欺欺人,把所有的不合理都装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