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倒是说说,有什么道理呢?”长公主神情淡然,看不出喜怒,并不对落清的话做评价。
温宥齐起身行礼,不卑不亢道:“臣女以为,自古以来,女子背负颇多,世人对女子的规矩也多,可对男子见不得有这些规矩。男子既然受了这些好处,反过来又要责骂、羞辱、指 摘我们女子,实在是不公。”
这番言论,比落清的还要大胆、直白。
听了这番话,各夫人小姐的脸色各有不同,有人赞同,有人淡然,有人不屑,有人惶恐,有人诧异。
柳宿泱:“二位姑娘好胆量,你们倒不怕我降罪于你们。”
温宥齐不见有害怕之色,面目坦然,并不说话。
落清答道:“血肉之躯,怎不畏死。公主生在天家身份高贵,自然与我们不一样,不过臣妇斗胆说一句,我们与公主同为女子,公主想必也能理解。
“臣妇并非是有所不满,不过是仅指诗文而言。臣妇听闻公主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早有仰慕之情,因此敢说真心话。
“若是臣妇冒犯公主,公主降罪于臣妇,也是心甘情愿的,不过温姐姐只是为天下女子说话,还请公主海涵。”
柳宿泱并未说话,而是直直打量落清。
璟明心里替落清提了口气,想要起身,被孔南初按住了,孔南初示意她静候。
徐端卿见状忙起身行礼:“公主恕罪,臣妇儿媳年纪还小,荒唐之言,公主不要当真,公主若要责罚,臣妇代为受过。”
落清惊讶地看向徐端卿。
柳宿泱莞尔一笑:“原来是宁义侯,宁义侯快请起,本宫不敢受此大礼,本宫不过见二位姑娘有趣,都是妙人,因此欢喜罢了。
“二位姑娘也请起。那想必这位粉衣服的姑娘就是传闻中的才女符家的落清了?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徐端卿松了口气,起身回到位置上。
落清心里好像有什么在乱撞一样,红了脸:“公主谬赞,臣妇不敢当。”
柳宿泱看向温宥齐:“那这位是……”
温宥齐还是面色如常:“臣女名叫温宥齐。”
“原来是温家的姑娘,难怪有此好风度。二位姑娘宴后留步,我这里还有未解的疑惑要问二位姑娘。”
落清与温宥齐同时称“是”。
徐端卿坐在那里还在懊悔刚才怎么突然就出去了,明明看得出来公主并没有责罚之意,还是出去为她求情,大约是怕连累章家吧。
徐端卿这么安慰自己。
落清轻轻拽了拽徐端卿的袖子:“多谢母亲为我求情。”
徐端卿瞥她一眼,并未搭理。
落清也不在意,继续坐着听丫鬟念诗,听了几首,落清觉得乏味,都有倦意了。
众人也兴致缺缺,忽听到:“秦地罗敷女,采桑绿水边。素手青条上,红妆白日鲜。蚕饥妾欲去,五马莫留连。我自有如玉,唾尔万两金。”
落清顿时清醒过来,不由得跟众人一起称赞叫好。
柳宿泱扫了下面一眼:“众位夫人小姐可有什么见解?”
璟明看了看四周,大着胆子道:“我觉得这诗比那穷酸腐儒写的假清高的诗好得多,养蚕比男人可靠多了。”
话一出口,夫人们又拿着帕子掩嘴笑。
璟明红了脸。
柳宿泱打断了笑声:“姑娘果真可爱。”
璟明小声嘟囔:“为蚕付出蚕会吐丝以报酬,为男人付出可就不一定了。”
“姑娘果真通透,句句是实话。”柳宿泱认可道。
“符姑娘怎么看?”柳宿泱转向落清。
落清道:“臣妇以为舒小姐说的有道理,但臣妇以为写诗的人指的并非只是男人,而是俗人,俗人不可理,我独有此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