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有一队军士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那个姓赵的死囚犯在哪里?”领头的人大声问。
“男监牢甲字xxx号。”看守狱卒心惊胆战地说了一个牢号。
提犯人的军士中,领头的将领拿着一面令旗,大声说道:“我是圣公座下殿前指挥方京,奉圣公和三大王令旨:来取钦犯赵子俞人头回去!”
“可吕枢密给我们的命令是:治好后,等待天使押赴杭州哇!”看守牢头有疑问。
方京说道:“令旨就是我们带给吕枢密的。钦犯赵子俞即刻提押杭州!如遇有紧急情况,立即就地处决!”
“现在有一干贼众,冒充押粮船混入润州城作乱,情况紧急,我们现在不带这个人走了,就地杀掉,只带人头走。”
看着方京带来的信物,牢头只好带着众兵将往里走。
“为什么不是关在死牢号?”方京一进牢门,就发现问题。
死囚竟然没有关在死牢。
“吕枢密说他不是死囚,只是我朝圣公指名的要抓的犯人。”
牢头说的也很清楚,到你们那里才是死囚,在我们这,上面的大人是要他活。
赵子俞趴在大牢铁栅栏门上努力往外瞧。
本来,他还以为这是时迁带人化装成方腊军救他。
随着这些人一边往死牢里走,一边说话,他发现来的人有点不对头。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梁山的人马。
梁山好汉多是山东人,108将里面没有浙江人。来人都是浙江口音,可能真是来杀他的。
被破城了还不逃,还要先杀了他赵子俞再撤。
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至于么?
看了一眼手中的镣铐,他迅速把两副镣铐缠在栅栏上,把死囚号的牢门铁栅栏缠紧锁死。
然后,赵子俞开始拆他刚才躺着的木床。
一群人进了重囚牢的小院,牢门有两重,分别是内外相反方向开合的,为的是让犯人无法逃狱。
打开外面一重之后,众人发现里面一重的牢门,被三道锁链锁着。
一副铁锁是原来的牢门锁,另外两副是赵子俞从自己身上解下来的镣铐缠绕锁上。
牢头上前一看是三道铁链锁门,差点晕了过去。
“把门打开!”方京命令。
“只有中间那一道锁是我们的,上边和下边那两道锁,不是我们的牢门锁。”牢头话里带了哭腔解释。
方京脸色阴沉:“我不管你什么锁,现在都给我想法子打开!”
牢头命一个狱卒拿着钥匙去先开中间一道锁。
开锁的人刚一走近,还没等钥匙插进锁眼,死牢栅栏里突然伸出一根粗床腿,狠狠砸在狱卒手上。
开锁狱卒痛的一声惨呼,手还死死抱着锁眼,未从钥匙和锁上面松开。
赵子俞看他死不放手,提着床腿,又是狠狠一棒砸去。
狱卒惨叫一声,抱着受伤的手,乱跳着叫疼。
就在众人眼看着开锁狱卒受到死囚袭击的瞬间,有点反应不及,赵子俞趁机麻利地用木棒拨弄狱卒掉在地上的钥匙。
他把钥匙从室外一把划拉到死牢里,然后一脚踢到身后。
方京看清赵子俞手中的武器:是一根拆掉的床腿。
他勃然大怒:“囚犯不都是睡草席的吗?这厮怎么会有床?”
牢头魂飞魄散地说:“吕枢密说此人也算是皇族,特叫小的们找来一张木床,以示厚待。”
看赵子俞在里面还用床腿比划着,又要打继续开锁的人,方京铁青着脸命令:“你们不要用钥匙了,直接砸锁!”
“长枪手,上长枪。这厮敢阻挠砸锁,给我往死里戳,别让他打伤到开锁的人。”
立刻,方京身旁站出三个拿长枪的人,透过栅栏,拼命往里猛戳。
牢头命令另一个手下赶快去找刀斧,来砸门上三道锁。
赵子俞被乱戳的长枪差点扎死,枪头威逼之下,只能连连后退,不敢轻易靠近牢门。
无法靠近阻止狱卒开锁,眼看着,对方趁机接连砸开两道锁。
刚才还想着怎么拯救梁山好汉呢,这回等不来梁山救援,就要先死在这里了。
以后发生什么靖康之耻,都不是自己要操心的事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墙突然发出“轰隆”一声,出现一个大窟窿。
背后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破坏的厚砖石墙壁,自己事先居然没听见一点他们捣鼓墙壁的声音。
阳光射进来,灰尘弥漫,一个长着老鼠一样两颗门牙的人,笑嘻嘻出现在赵子俞身后的洞口。
“小的见过赵皇室!”
来人朝赵子俞打招呼。
“你是时迁?”
赵子俞问来人。
他不敢确定,因为刚才和时迁见面,实际上只是看到时迁在房顶洞口露出的一双眼睛。
“在下白日鼠白胜!”
长着两颗老鼠门牙的人脸上笑嘻嘻,很灵活的一头钻了进来。
接着,一个满脸麻子,手拿单刀的人从身后墙洞钻进来,麻子脸挥刀,砍断伸进来的两根尖锐红缨枪的枪头。
“在下金钱豹子汤隆,见过赵皇室!”
这时,方京手下已经趁乱把牢门砸开。
方京看到死牢里已经有对方的救援人员出现,发疯似的说道:“杀进去,把他们统统全部都杀光!”
见方京下令,要将死牢里的人杀光,手下人拼命往里冲。
监牢里地势狭小,一共也进不去十来个人。
白胜和汤隆迎上前去,举刀架住攻过来的长枪。一阵乱打,竟把对方人马逼了出去。
窄小的入口处,如果有把称手的武器,一个人就能守得住出入口。
赵子俞向后退,身后墙洞里又出现一个长的像竹竿一样的人,手拿一把斧子跳进来。
“你是……”
“玉幡竿孟康,见过赵皇室。”
说完,孟康操着斧头,上前去帮白胜和汤隆。
再往墙洞望去,一个长的全身黑瘦、手拿长枪的人敏捷的从墙洞里跳了进来。
看他瘦小灵活的身手,赵子俞问道:“你是时迁?”
来人一笑。
“在下通臂猿侯健,见过赵皇室。”
说完,侯建举着长枪,去帮他的兄弟们。
侯建身后,一个庄稼汉模样的人,手里抄着一把铁锹,笑吟吟钻了进来。
“在下九尾龟陶宗旺,见过赵皇室。”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壮汉跟着钻了进来。
进来后,壮汉顺手扯过死牢号监里的木床,直接回身把墙洞堵上。
“怎么把墙洞堵上了?”赵子俞看到壮汉自断逃生退路的举动,有点奇怪。
“我们在外面开墙扩缝时,被人发现了。现在外面没有我们的人了,全是方腊军的追兵。”
壮汉有点羞涩的解释。
陶宗旺用手里的铁锹顶住木床:“关键是,他们看打不过我们,调弓手放箭了……”
这边话没说完,就听墙洞外一阵叮叮咚咚乱响。听声音,是无数羽箭钉在床板上。还有个别羽箭,竟然射穿床板。
壮汉嘴里轻声嘀咕着:“好家伙,这要不是钻进来,差点被乱箭射成刺猬。”
赵子俞上去一抱拳:“在下赵子俞,敢问好汉尊姓大名?”
壮汉不习惯赵子俞的礼貌,弄的脸上一红,有点害羞地说道:“小的唤做没面目焦挺,见过赵皇室。”
正说着,一只劲弩凌厉地射穿床板,顺带把焦挺右手掌一并射穿。
焦挺闷哼一声,然后硬生生把手掌从箭尖上拔了下来,用一只没受伤的手死死顶住木床。
此人力气极大,外面攻击的人,居然撼不动他一只手顶住的木床。
“焦大哥手受伤了!”赵子俞惊呼一声,急忙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帮焦挺缠手上伤口。
他包扎伤口的动作是直觉反应,没感到有什么不妥,但焦挺的心灵却被震撼到了。
自从受招安以来,他们梁山好汉见过无数官府的大小官员,大部分当官的,都不正眼看他们这些梁山泊出身的人,动不动就张口“贼人”,闭口“草寇”。
宋江头领为了能让他们被人看得起,主动要求来征剿方腊,即使这样表忠心,他们也只是打仗冲锋在前,官军跟在后面等着摘桃。
招安后这段时间,焦挺看够了各种白眼,受够了各方所谓“上差”的侮辱。
“赵皇室亲自帮我裹伤!”
焦挺被赵子俞的举动弄的一愣。
今天,这位年轻的赵皇室居然亲手帮他裹伤口,焦挺不由得心头一热。
这个帮我包伤口的人,他和皇帝都是亲戚啊!
焦挺感动之余,大喝道:“白兄弟、孟兄弟,帮我堵着这个口子!正门由我来!”
白胜和孟康也不说话,直接退下来接替焦挺的位置,死死守住墙上的豁口。
焦挺等到手上伤口被包好,他低吼一声,直冲死牢正门。
这时,牢房外小院内,已经冲进六七个对方的军士。
因为地方狭小,长枪施展不开,双方都是短兵相接。
焦挺也不拿武器,直接冲上去,只见他碰着一个对手,就疾速近身上前,灵活屈身躲开武器攻击,不等对方有所反应,抢靶抓住要害,腰胯一拧,将其狠狠放倒。
再接近一个,躲开对方武器进袭,轻易欺身搭上,抢先抓住要害,再将其狠狠放倒,对手不习惯这种格斗技巧,焦挺所到之处,竟无人能挡住他,也无人能挡住他一个回合。
有刀枪的,居然挡不住他这赤手空拳的。
焦挺放倒人时,下了重力气,把对手在石砖地面上摔的痛不欲生。
须臾的功夫,几个对手被焦挺全部放倒。
摔倒的痛感,深入到骨头里。
地上东倒西歪,都是被闷摔在地,疼得爬不起来的方腊军士。
有人想挣扎着爬起来,焦挺根本不给他们机会,把在地上呻吟着爬不起来的对手,一个个提起,狠狠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