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许面色平静,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嫁入四皇子府后,便发现一直有人在暗中给四皇子下毒。”
“四皇子所中之毒虽然难解,却并非是会反复发作的毒,可每次我才刚把四皇子体内的毒稳住,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次爆发。”
“我在府中排查了一番后,发现问题竟然出在四皇子每日的饮食上,当时四皇子的每顿饭菜中都被人做了手脚,后来我们抓到了投毒的侍女,可还没来得及审问,她就被人杀了。”
“其实,我当时是有些怀疑崔嬷嬷的,毕竟四皇子的饮食向来是由崔嬷嬷负责的,我不信这么长时间以来,崔嬷嬷对下毒一事毫无察觉。”
“但四皇子说,崔嬷嬷是贤贵妃特意派来照顾他的,还说他自小的饮食就是由崔嬷嬷打理的,他不信崔嬷嬷有问题,所以这件事便作罢了。”
“只是餐食中投毒这件事后没多久,赵侧妃就嫁了进来,嫁进来当晚我便在四皇子的衣服上闻到了些许毒药的味道,只是那味道若有似无,我一时之间判断不准,怕冤枉了赵侧妃,便没对四皇子提起。”
“我本打算探查清再向四皇子说明,但哪成想,当晚赵侧妃就……就用了催情药,许是那药的剂量极大,四皇子当晚便有了毒发的症状,第二日我听闻赵侧妃也晕倒了,想来是那催情药中掺进了毒药。”
皇帝沉着脸问道:“既然早就发现她行为不轨,为何不一早揭发?”
江如许看了百里渊一眼,照着在府中对好的说辞答道:“四皇子不让我说。”
百里渊立刻接过话头:“父皇,儿臣不觉得赵侧妃有下毒的动机,儿臣此前从未见过赵侧妃,和她亦没有任何恩怨,所以儿臣猜测赵侧妃要么是被人利用,要么是受人指使,故而不让如许声张,为的就是摸出赵侧妃背后之人。”
赵雨竹脸色异常难看,诧异地望着百里渊:“怪不得您不愿理我,原来竟是把我当做了害您的奸细。”
说话间,她泪水再次涌出,哽咽道:“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您,我不知道那些东西有毒,我若早知道,是绝对不会碰一下的。”
贤贵妃见形势不对,刚要开口辩解一二,却被百里渊抢了先:
“儿臣自幼在贤娘娘身边长大,自然是不愿相信贤娘娘会害我,可今日的种种和往昔发生在儿臣身边的事情,着实令儿臣心中迷茫。”
“何止是你迷茫,连朕都觉得看不懂了。”皇帝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下面的贤贵妃,“贤贵妃既然不愿在这里说,那便去宗人府说吧。”
贤贵妃身体一颤,险些扑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看向百里渊:“渊儿,你也在怀疑我吗?”
百里渊没有回头看贤贵妃,而是躬身向皇帝行了一礼,“父皇,此事儿臣也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但这并不能证明贤娘娘就有问题,而且贤娘娘身份尊贵,实在去不得宗人府那种地方。”
“若最后发现一切只是一场误会,儿臣日后恐怕无颜再见贤娘娘了,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贤贵妃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平日里表面功夫做得到位。
她正要借着百里渊的话头替自己说两句,就听皇帝冰冷的声音响起:“既然对此事有怀疑,难道不该查清楚吗?”
百里渊平静回道:“若此事真是贤娘娘所为,她必不会事事躬亲,想来她身边的下人多少会知道一些,父皇将那些下人们抓起来拷问一番,应该就能将此事查清了。”
百里渊其实早就料想到了这一幕,所以才会故意说出刚才那番话。
贤贵妃在宫里的地位可不一般,自从他母后去世后,贤贵妃就宠冠六宫,至今无人超越,虽然只有贵妃的头衔,却有着皇后的地位和权利。
这样一个人物,哪是宫里的人敢随便拿捏的。
只怕最后虽然将她抓进宗人府,但里面的人碍于她的身份,怕是不敢对她怎样,最后不止白做了这个局,还打草惊蛇让她有了防备。
但抓走她身边的下人就不一样了,她若去打点,便会让皇帝更加生疑,她若不去打点,那些为她卖命的下人则会觉得心寒。
更何况,贤贵妃身边的那些下人,平日里没少仗着她的气焰到处得罪人,如今落在别人手里,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酷刑之下,能有几个扛得住的,总会有人招供,到时候贤贵妃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还是渊儿考虑得周到,贤贵妃毕竟是我皇家之人,若是直接查办亦有损我皇家的颜面,那便按渊儿的意思地办吧。”
皇帝抬头朗声喊道:“来人!传朕旨意,即刻将凝香殿里所有贴身伺候贤贵妃的侍女和太监抓起来严加拷问。”
“贤贵妃即今日起禁足凝香殿,此事未查明前不得跨出凝香殿半步。”
“还有,四皇子府的崔嬷嬷,也一并派人抓回来严加拷问。”
贤贵妃瞬间慌了神,伸手拽住百里渊的裤脚,哭泣道:
“渊儿,崔嬷嬷可是在你小的时候就跟在你身边贴身照顾你了,如今她年事已高,实在经不起折腾了,你这是要他的命啊!”
大殿之上无数双眼睛瞧着,百里渊自然不会给贤贵妃卖惨装好人的机会,他立刻回身跪在贤贵妃面前:
“贤娘娘此言差矣,此事必须亲自配合调查,才能彻底洗清身上的嫌疑,更何况我们九尧国也向来没有屈打成招的事情,您又在担心什么呢?”
一句话将贤贵妃堵得哑口无言,她若再开口为崔嬷嬷求情,反倒像是在质疑九尧国的司法了。
一时间,大殿上只剩下贤贵妃悲伤的哭声,皇帝被搅扰得不胜其烦,挥了挥手吩咐道:
“来人,送贤贵妃回凝香殿。”
侍卫们进来不由分说地拽起地上的贤贵妃拖了出去。
皇帝又看了要跪在大殿上的赵雨竹:“至于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