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承泽也深知这点。
原本他是拒绝让四哥来接他回去的。
但老爷子却坚持。
“也好。”韩承泽眼里拢着柔和的笑。
许留夏扯了扯嘴角,很勉强的笑了笑。
没一会儿。
许留夏就坐上了欧阳玫瑰的车。
“你慢慢的说话,别打字给我看,年纪大了,有点老花眼晕屏幕。”关好车门,欧阳玫瑰见许留夏拿出手机,赶忙扶额。
“我……不能……留在港……港城。”许留夏一字一顿。
她太长时间没说话。
找不好声带发生的度。
“我就知道。”欧阳玫瑰放下手,很无语的看着许留夏,“我观察了一天,你看小泽的目光里一点点爱和喜欢都没有。和看陆衍沉时,完全不一样。”
人类的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
许留夏虽然挡在韩承泽跟前,在凶陆衍沉。
但眼中的情感释放,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陆衍沉说她的爱廉价,让人恶心的时候,许留夏面上没表情,可她却感觉得到,她都要伤心死了。
“我也不喜欢陆……”
陆衍沉的名字,比其他的词汇更加生涩,她很艰难,就是发不出音来。
“行了行了,我懂。”欧阳玫瑰听得费劲。
实际上,许留夏能自己提不留在港城,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的确不适合待在港城。
这无疑是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度引爆的定时炸弹。
“既然不喜欢小泽,那这个小孩也不是他的咯?”欧阳玫瑰接着问。
许留夏点头承认。
“陆衍沉的?”
“我自己的。”
欧阳玫瑰:“……”
“你不是很爱他么?一年多以前还为他差点死了,现在怀了他的孩子,这意味着你们的关系能更紧密,为什么非要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许留夏沉默以对。
“算了,反正我们也不熟。”欧阳玫瑰摆摆手,“你暂且安顿在港城,我会尽快给你新的身份和新的去处。”
“谢谢。”许留夏发自肺腑的感谢到。
当然,她也不会用欧阳玫瑰给的身份,长期的生活。
她想过了。
不管是港城和京市,都不能找到她最好。
等过了这阵子,她会再想办法,给自己弄新的身份,彻底和从前的一切割席,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全新人生。
“我不是那种虚伪的人,老实告诉你,陆衍沉和港城商界早晚会有一场恶战。”欧阳玫瑰顿了一瞬,“港城这边有人,牵扯进了对他父亲的谋杀。”
许留夏眼底一颤,眉头瞬间蹙起。
“他落魄的时候,港城这边也没少落井下石。”欧阳玫瑰继续说道,“就算没有你,就这一两年左右,港城商界也会进入他的狙击视野,现在你给了我一份制衡他的筹码,我送你离开,咱们互不相欠了。”
许留夏点了点头。
欧阳玫瑰掏出烟盒。
看了一眼许留夏,又把烟盒收起来了,她侧目看向窗外:“我以前也怀过一个孩子。”
许留夏看向她。
欧阳玫瑰通常是明艳的,可此刻却有些忧郁。
“年轻时不懂事,被一个穷酸但有点姿色的狗男人骗了,我父亲不同意我就和他私奔……不过,没钱的日子他一天也不想和我过。被我发现他偷腥后,一把将我推下了楼梯,我其实不太明白,一直都想不明白……那个孩子都八个月了,怎么就没保住呢?”
她像是在和许留夏说话。
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后来家里的老佣人来照顾我,说什么7活8不活。”
“他呢?”许留夏生涩的问。
欧阳玫瑰笑了笑:“被我大卸八块扔到深海喂鱼了。”
“该!”许留夏回。
欧阳玫瑰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好奇的看向许留夏:“我以为会吓到你,你果然不是什么小娇花,也对……什么样的小娇花,能让陆衍沉长恋爱脑?”
“不是恋爱脑,他不爱,只是……占有欲!”
欧阳玫瑰嘴角勾着,没反驳许留夏的话。
她要自由,总会找千万个理由,去往自由的路上。
“你不要许留夏的身份,一个单亲妈妈以后靠什么生活?”欧阳玫瑰话锋一转、
“我有后手!”
老许为许留夏买的基金,只有许留夏知道。
户头的密码是她的指模和眼虹膜。
不认身份信息,只认这两样。
为的就是防许家人,追到这笔钱,再抢回去。
欧阳玫瑰被我有后手扎扎实实可爱了一番。
笑得开怀起来。
“你和你妈妈还是有些像。”欧阳玫瑰忽然道。
许留夏猛地一怔:“你见过,我妈妈?”
“一次。”欧阳玫瑰微微挑眉,“难不成你真以为,我对你释放善意,只是因为小泽?别开玩笑了,欧阳家、韩家、还有霍家,我们三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多年世交。比我小的弟弟妹妹多得牛毛似的,我要是对他们喜欢的人,各个都这么友好,那我得累死!”
欧阳玫瑰停顿一瞬,
“我是在外婆的葬礼上,见到你母亲的,她……漂亮,粉黛不施穿身老气横秋的黑裙子,在一片肃穆之后,也能璀璨得让人挪不开眼。”
这是第一次,有人和她形容她母亲生前的模样。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你父亲的临时特助。”欧阳玫瑰手托着腮,惋惜的说,“你也漂亮,但远远赶不上你母亲,别相信那些照片,完全拍不出她的美!”
许留夏终于有了个笑脸。
“我是在外婆身边长大的,她突然就死了,一句告别也没留下,我表哥表弟妹生怕我抢财产,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欺负我打我。”欧阳玫瑰语气缓缓,好似陷入了一段回忆中。
这位传闻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欧阳大小姐。
真实的人生并没有那样的光鲜亮丽。
“有些宾客看到了,装没看到,只有你母亲。”欧阳玫瑰勾唇笑了笑,“她一个过肩摔,把我表哥扔在水泥地上,他疼得哇哇叫爬都爬不起来。她走之前还教我,‘伤心就哭出来,挨了打就揍回去,委屈没用,打服他们才有用!’”
许留夏听着,心口发胀,眼睛有些发酸。
她不敢仔细想,如果在妈妈身边长大,她得灵魂会被滋养得多完整无畏。
“欧阳小姐,谢谢你和我说起她。”许留夏由衷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