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玄扫了一眼那迅速远去的遁光,然后看向了前方的罗云尊者,缓缓说道:“罗云,又见面了,看来你是被选择放弃的那个人了。”
罗云尊者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又迅速的舒展开,双手合十轻触眉心、并微微颔首、神情虔诚的说道:“挽救浮屠众生,不如护佛祖一程。”
语气顿了顿,突然直视着庄玄喝道:“况且,谁输谁赢犹未可知呢!”
罗云尊者大喝一声,猛地伸手一抓披在身上的紫金袈裟,用力朝着天空一挥,紫金袈裟瞬间变的遮天蔽日一般,掩去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辉,同时倾泻下道道佛光。
只见他大步朝着庄玄径直走去,环绕在他周身的佛光不断凝炼,最后施展出阿罗汉金身,身形高大魁梧、其面容恰似金刚之怒,举手投足之间,带起阵阵狂风呼啸而过,就连附近的山峰都被震得摇摇欲坠。
身处袈裟佛光领域之中,庄玄的遁法也受到了一些限制,原本能够轻松施展的遁术此刻变得迟缓起来,幻光朦胧闪动间,他的身形始终无法成功遁入那虚空之中。
这时,罗云大步流星而来,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能引起地面微微颤动,其气势汹汹令人心生畏惧。
罗云来到近前,二话不说,猛然挥起拳头,向着庄玄狠狠轰出;刹那间,一道凝炼如实质的金光从他拳头上呼啸而出。
“灭!”罗云怒目圆睁的吼道。
庄玄挥手在身前一划,一道清光如水波般挥洒而出,挡在身前。
拳影袭来,与那清光相击之后;在罗云眼中,只见庄玄的身形犹如风中落叶般的朝着后方飘飞而去。
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即朝着庄玄的身形一指点去,同时口中喝出真言:“定!”
虚空中瞬间泛起一阵奇异的涟漪,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般。而庄玄原本向后飘飞的身形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硬生生地定格在了半空之中。
罗云不禁大喜,催动着上方的紫金袈裟,使其化作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朝着庄玄当头罩下。
仅仅一息过后,罗云便提着袈裟大笑着,“哈哈,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竟然让大迦叶那么紧张,且让我将你带回灵山给他们看看!”
罗云散去阿罗汉金身,朝着湛蓝的天空飞去,可飞至半空,心头突然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立即展开袈裟,却发现其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庄玄的身形!
他心中不由得一紧,立即施展出金光护着自身,并朝着四周张望着,可惜他并没有修行有关目识之类的神通,因此也看不破周遭的虚妄。
见寻不到庄玄的身形,无奈之下,他于是披上袈裟便继续天空飞去,然而似乎天空没有尽头,飞了许久仍没有离开这一方天地;哪怕是用袈裟将这一方天地所遮掩,他也并没有成功飞离出去。
愤怒和挫败感交织在一起,使他不由得大怒,身形猛然俯冲而下,犹如一颗坠落的陨石。临近地面时,他猛地挥出一拳,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拳劲呼啸而出,狠狠地砸向一座秀丽挺拔的山峰。
刹那间,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整座山峰轰然崩塌。巨大的石块滚落下来,掀起滚滚烟尘。而位于山脚下的吴家村更是遭受了灭顶之灾,被汹涌而来的山石彻底掩埋在了废墟之中。
罗云此时站在一片废墟之上,狂风吹拂着他的袈裟猎猎作响,他对着天空大笑道:“哈哈哈,你不是要保护这些凡人吗,看看如今这般景象!”
其阿罗汉面容本是威严的怒意,此刻疯狂的笑意叠加之上,却是显得非怒非笑、又似非人哉。
“你们佛教曰:众生平等;你这般草菅人命之举岂不是和你们所提倡的教义背道而驰吗?”庄玄的声音飘渺般的在虚空上响起。
“哈哈哈哈,众生之命和草芥之命在我眼中便是一样,我视众生之命如草芥,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平等呢!”罗云笑喝道。
可笑声未止、紧接着,罗云微微低头,似有些落寞和悲哀的说道:“或许在众佛陀眼中,我的命亦是如此,如同草芥一般;不得佛陀果位,终究只是芸芸众生罢了。”
罗云一时有些感慨之意。
然而,下一刻,一道朦胧的光芒浮现,只见他所摧毁的那座山峰和被掩埋的村落又都恢复了原状。
罗云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醒悟了过来,原来自己一直是身处在庄玄的幻境之中,可究竟是什么时候中招的,他却并不清楚;他甚至此时都有些疑惑,不知道摩诃迦叶和舍利弗他们是否真的离开了这里。
吴家村中,庄玄身前正悬浮着一只梦幻飘渺的蝴蝶,其中光芒闪动;随后,只见蝴蝶的身形正在一点点的消散,化作虚无,直至最终在天地之间没有留下任何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庄玄又看了一眼西方,此时已经无法再追上摩诃迦叶他们了。
再之后庄玄并没有直接离开这里,而是飞到了山峰之上观察了一番这个村落中的人们,只见他们还是如往常一般生活起居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同昊将他的柔儿姑娘安葬在了山中,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伤心情绪。
似乎那佛教几人的到来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可这样反而才是最奇怪的。
于是庄玄将这里发生的情况向长安道院简单的传信说明了一下,之后便化蝶入了虚空、飞离了崇山府。
对于这件事,庄玄并没有过多地放在心上,更没有打算要彻查到底、弄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毕竟在此之前,他也不过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与那几个佛教之人相遇罢了。
如今他们已经逃离了这里,庄玄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去穷追不舍。因为在他眼中,这世间之事纷繁多杂,但大多数对他而言都无足轻重。
《太上经》有言:太乙三清凡夫始,灵台通明身自轻,抛却凡界三千劫,飞身越步入虚清......
话说摩诃迦叶和舍利弗尊者护送着摩罗毗昙,他们一路上没有再生出别的变故,待回到灵山之时,佛教大殿之内,阿纳尊者手中正拿着罗云尊者已经变的黯淡了的命牌。
摩诃迦叶十分惋惜的叹了一声,随后在大殿之外讲述了在吴家村相遇庄玄的事情。
阿纳尊者静静聆听之后,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大迦叶,据你所言,你们所遭遇的那个修士其所施展的道法竟是呈现出一只蝴蝶的形象?”
“是的,不仅如此,竟连我无法看透他的修为。”摩诃迦叶微微颔首肯定的说道。
阿纳尊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我所猜不错的话,那个人族修士我或许在之前早就有过一面之缘,还和他有过短暂的交手。”
“哦!他是谁!”摩诃迦叶立即追问道,原本温和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如寒星一般。
阿纳尊者感受到了摩诃迦叶情绪的变化,但他只是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大迦叶,我曾经见到的那人名为庄玄。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他的实力定然有着极大的精进,你和舍利弗尊者此次能够安然无恙地归来,这足以说明对方当时并未全力以赴地对付你们啊。”
摩诃迦叶看了一眼紧闭的大殿,又转头看向阿纳尊者。
此时的摩诃迦叶,身形依旧如往常般清瘦,但却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气息,其眼眸紧紧地盯着阿纳尊者,声音低沉而有力地问道:“阿纳尊者,莫非你对我先前所做的决定心怀不满吗?”
听到这话,阿纳尊者先是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大迦叶,岂敢岂敢,恰恰相反,我还要感谢你呢,否则的话,可能命牌黯淡的就是我阿纳了!”
说完这番话后,阿纳尊者脸上依然挂着笑意,然后潇洒地转过身去,迈着悠闲的步伐,朝着自己的佛殿缓缓走去、显得轻松惬意。
看着阿纳尊者的背影,摩诃迦叶眼神之中饱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