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菀的招式比以往要凌厉了很多，虽说不至于伤及许小黑的要害，但最少也是奔着将他废了那般动手。
不过，许小黑如今虽说算不得全盛时态，却也并非好拿捏的柿子。
既然师尊不怕伤了自己，那自己又何尝不能拼命？
他心中发狠，见师尊要废自己的胳膊，便直接将脑袋凑了过去，逼得许菀又不得不收手。
而只是这一下，便叫许小黑的剑招得了势，堪堪擦过许菀的白皙的脖颈，削断了些许发丝，在她的锁骨位置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口。
许菀吃痛，下意识要往后退，可心中却不由暗想：
“小黑如今就是心法还未大成，新修的灵气不够凝练，再加上浊气影响，没法与自己持久打斗。
若二者但凡无一，自己拿小黑便是绝无办法……”
想到这里，这妮子心生急切，当下也不顾许小黑剑招古怪，不退反进，手中细剑一撩一刺，周遭的青芒飞剑也随之而动。
竟是硬生生叫她抓住了机会，青芒剑光闪烁间，反倒叫许小黑身上多出了数不尽的血痕。
但她到底还是怕伤及了许小黑的要害，多少收了点手，所以只能浅浅见血，却没叫许小黑受什么重伤。
两人你来我往，招招见血，不消多久，这地儿便只能瞧见两个血人。
“师尊，你若是想杀我，我还真敌不过你……
只可惜你叫那欲念牵绊了心肠，不敢对我下狠手，活该落得如此惨状！”
许小黑呸了口血，话是朝着许菀说，可耳朵却微动。
只可惜许菀那剑阵布置得天衣无缝，只怕自己一施展遁法，就会被这便宜师尊抓住机会反制，自己便再无翻身机会。
许菀微蹙起俏眉，淡声开口：
“只要小黑愿意回到我的身边，莫说是这点小伤，你让我自断一臂都并非不可。”
“你现在断个右手，我便立马跟你回去。”
不过许菀这次却不吃许小黑的激将了，只是闭口不言，心中思绪变化不停。
错过这一次，日后许是还有机会……
毕竟小黑就算再有经验，再怎聪慧，也不见得转瞬就能将一个陌生的心法修炼圆满。
但若是一直错过，待小黑魔功大成后，再加上那古怪的剑招，自己便只有受死的份了。
她这般分心思索，手头的招式却一招衔着一招，越来越快。
明明瞧上去像个清冷的仙子，可每每挥动细剑，周身缭绕的青芒剑却衬得她好似绝美的舞女。
只是她的身法刁钻，既借着身位将许小黑卡得死死，总能险之又险的避开许小黑的风轻意剑。
看上去轻飘飘，可衣裙每每纷飞间，却总能叫许小黑身上飞起点点的血沫。
这些招式可全都是奔着挑断许小黑手脚筋去的，若不是许小黑实力高强，说不得还真叫这便宜师尊得逞了。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小黑却越来越觉力不从心。
他的动作仅仅是稍稍慢了一瞬，便叫许菀准儿又准的揪着时机，手中细剑绕着许小黑的手腕轻轻一挑。
许小黑的体内虽是有护体灵气，但哪里比得过许菀这般修为？
随着一抹血液被许菀的细剑牵扯到半空，许小黑的手筋就这般被轻飘飘挑断。
许小黑感觉不到痛楚，却能清晰的听到自己手中的长剑掉在地上，脑儿顿时清晰了些，当机立断，朝着前儿跨出一脚。
许菀原先打掉许小黑兵刃之后，便想要用灵气仙绳将对方捆住。
可许小黑这动作恰好卡在她的前头，叫她动作不由一顿。
可没等她后脚站稳身子，便见许小黑突然朝着自己虚握了握。
“又要使你那弄云手？”
许菀早有防备，当即将灵气逸散全身，想要以此化解许小黑的钳制。
可叫她没想到的是，自己防备了弄云手，却没察觉脚底忽然出现的深坑。
虽说以她的身手不至于踩空，但也是惹得一个踉跄。
她知道许小黑定然会有后手，便立马扭着纤腰，轻巧的翻了个身。
可即便她的反应这般迅速，却还是叫许小黑抓住了机会，一掌拍在了她的胸口。
这掌势不可谓不厉害，力道之大，简直就是奔着取许菀性命而去。
那玲珑的月色都被这一掌拍的震颤，圈圈涟漪泛滥下，直将许菀打得狼狈倒退了好几步，这才堪堪停下。
若非她的护体灵气比起许小黑的灵气要精纯的多，这一掌下来，起码要许菀半条老命了。
可许菀没来得及吃痛，便觉眼前闪过一道剑芒，连忙挥剑格挡。
这飞剑附着风轻剑意，当许菀发现的时候已是晚了，哪怕她反应过来，却还是叫那剑擦着她的面容，割破了她的耳朵。
这长剑虽是简陋，但用料却非凡物，剑锋见了血还没完，就连那看上去没有一点杀伤的护手，都撞得许菀脸蛋吃痛，只觉眼冒金星。
而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小黑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只剩那柄简朴长剑静静的插在地上。
许菀暗暗咬了咬牙，伸手将那长剑召回捏在了手里，随后立马闭上眸子。
下一瞬，她便忽然睁眼，手比剑指，催动那简朴长剑朝着一个方向直飞出去。
而在远处。
许小黑正化作一道仙风飞遁，却忽然觉得自己灵气不稳，再也维持不住五行遁法，变回了原型。
他心生警觉，回头一看，便觉那柄简朴长剑直接钉过了自己的手腕，直将自己钉进了地上。
殷红的血当即喷涌而出，将这草地染得污了一大片。
许小黑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拧了拧胳膊，借那长剑锋锐将自己的手腕直接削断。
随后从腰包中取出止血符箓，贴在了手腕断口上，拿起自己的手掌便跑。
当许菀追上来的时候，瞧着插在草地上的长剑，以及周遭的污血，眉头当即苦痛拧起：
“何必……何必呢？”
这长剑在刚才被许菀唤醒，会根据许小黑的灵气寻主，但为了能封住许小黑的动作，她又添了个禁制。
这才能叫许小黑的剑在寻主的时候，直接将许小黑钉在地上。
许菀虽是不怕许小黑受伤，但到底也不想叫他伤的太深，所以便选中了那个被自己挑断了筋的手腕。
却不成想……
许小黑对自己都这么狠，竟是完全不顾那长剑特性，直接将自己的手都弄断。
虽说仙人断臂能复生，但也并非说长就长回来的。
要么自身拥有天大的修为，要么使用能肉白骨的天材地宝，而哪怕重新长了回来，也不见得能立马就能用的自如。
再退万步讲，哪怕断臂复生后能运用自如，但过程中消耗的灵气，可是实实在在的亏空。
恢复之后要疲弱个好些天，而那些亏空也还好慢慢弥补……
自然，也有些天材地宝专门是用来防止这些副作用的。
可许小黑除了剑法和拳脚，其他修行并不出彩，身上就算有些宝贝，可也是屠了剑峰从长老身上取得的。
偏偏这些宝贝大部分都是主杀伐的法宝，哪里有什么医效过人的灵药？
而许小黑虽是拿走了手，若是找厉害的医师接上，确实比重新再长一个恢复起来要快一些。
可问题是，民间哪里有那么多医术精湛到能够帮人将手掌接回去的大夫？
许菀越想眉头就拧的越紧了。
她原以为许小黑自私过人、野心庞大，定舍不得对自己下这般狠手。
可如今看着那染血的长剑，她心底却痛如刀绞，美眸满含水光，当即就软了身子，无力的跪坐在地上：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看看我？我只是想让你乖巧些，我只是想让你陪在为师身边……
对不起……对不起……”
……
许小黑不敢将那长剑拿回来了。
虽说那长剑能破万法，但刚才追向自己轨迹来看，应当是根据自己催动飞剑时残余灵气找回自己的。
将自己钉在地上之后，那长剑便失了光芒、再不动弹，显然是自己附着在剑上的灵气已被消耗殆尽。
按理说，应当是没法再被许菀用来追击了。
话是这般说。
但谁知道那剑又被师尊动了什么其他的手脚？
虽然那剑好用的很，但比起自己的夙愿，区区一柄兵刃又算得了什么？
许小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一直到月儿升起下落又升起，他拖着疲累的身子，最后还是无力的掉在了一个院子里，径直昏了过去。
翌日。
当许小黑醒过来的时候，立马就望向了身侧，望着守在一旁的小妮子，淡声开口：
“感谢姑娘相助。”
“诶？”
那妮子一愣，“你……你就不问点什么东西么？”
许小黑摇头，只是暗暗感受自己的体内的气息。
昨日和许菀打得太尽力，自己体内已是被浊气渗透了骨髓。
明明自己的没了体感，但每每动作，都伴着一股乏力和剧痛……
这便是浊气开始改变人身的效果。
若是放着不管，自己后头许是会变得四肢短小、身形佝偻、最后容颜不再？
他不由听起了身侧那妮子的心跳，正欲开口之时，那妮子反倒率先开口：
“你好，我名戚含雪，你唤何名？”
“辛采霄。”
“哇~好有文采的名儿，怪不得你长这般俊！”
“……”许小黑顿了顿，“我昨儿应当吓着你了吧？”
“确实……昨儿你浑身长满了黑疙瘩，我娘亲还以为你是个邪祟，叫我用菜刀把你砍了……”
戚含雪尴尬笑了笑，“不过我爹爹说天下怪病奇多，我便心想你会不会也是落了什么怪病，所以便自作主张把你搬回屋里了。”
“你就不怕我有歹意？”
许小黑眉头挑了挑，那妮子却是哼哼了声：
“莫看我是个女子，可我自小跟爹爹习武，前不久还考了个丁等武师的牌号呢。
若是你真有歹意，且看本姑娘教你做人！”
许小黑努努嘴，只是转了个话头：“这院子不大，只有你和你娘亲住在这里么？”
戚含雪不明所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