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进来就听到你说要克扣下人的月银啊？”胡大夫捋着胡须，笑呵呵地走进这个灶房。
他不知道奖金是何物，但联系程若安前后的话，应该就和月银是一个意思。
刚说完话，胡大夫看到这灶房里的模样就愣了一下。
这和他以以往看到过的厨房大不一样，里边并不像寻常厨房那样黑黢黢，墙壁上都是烟熏火烧过的样子，而靠墙的四周也不是灶眼或水池的连台，中间也没有了案台或者摆放蔬果肉菜的大长桌。
整个灶房里边宽宽敞敞的，墙壁都被刷成了明亮的白色，看样子是花了不少钱。
正对门，就是偌大的窗口，窗户两边是两个用青砖垒起来的水池，连着水池一圈都是用光滑的大石板铺面的案台。
原本应该放案台和大长桌的地方，反而是做成了灶台，一共两个灶眼。
“徒弟啊，你怎么把灶房给改成这样了？”
程若安笑的灿烂，“师父，你相信我，这样的灶房，不管是现在用来做护手膏，还是以后我们做其他的药妆，都会更干净，也更方便操作。”
说着，她还指了指门外，灶屋的对面，一间小小耳房给改成的同款白墙壁库房。
“那边用来存放干燥的药材，也是一样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日后客人们用着我们的药品也放心。”
胡大夫为医者，自然也是喜欢这样干净的环境，“只是，徒儿啊，你这窗户开这么大，不怕让屋子里多进灰尘多吗？”
“不会的，师父你看这儿。”
程若安领着胡大夫走到窗边，胡大夫这才看到，窗户上蒙着一层细细的纱布。
那种细腻的沙眼，不像是大夏的纺织水平。
当然不是！
那是程若安从别墅里下下来的一副窗帘，进口月光纱！
是西方纯手工织法制作的，轻薄如蝉翼，垂在落地窗前的样子，真是如皎皎月光垂直倾下。
要不是之前做纱布口罩把别墅里的纱布存货用完了，她也不会“拆东墙，补西墙”了。
但赚钱嘛，有舍才有得。
程若安看着自己的杰作，还是相当满意的，“纱布窗能稍微过滤下灰尘，这样不妨碍通风，也不会让我们做好的护手膏在还没凝固之前染上灰尘。”
她说完就摸着石板案台：“护手膏在冷却的时候，直接平铺放在这上面就可以了，要是还担心灰尘，我们再在瓶瓶罐罐上再盖一层纱布就好。”
“还是徒弟你心细啊！”胡大夫心里舒坦极了。
看看他这关门弟子，不仅学医刻苦又上心，连做生意都这么注意细节。
不愧是隐世的医学大家培养出来的孩子！
好！
师徒两人让张婶慢慢熬着猪油，就退出了灶房……不，程若安已经给它改名叫“生产车间”了。
门牌都已经让司少珩写好了，让邵阳在雕刻了。
师徒俩一起到了药材储物间，按需取了药材后，一起到院子里煮药。
“这一批的猪油能罐三百瓶的护手膏出来，师父，我们全做柔肤护手膏吗？”
胡大夫将抓好的药给倒进药罐子里，加水煮上。
这个能让皮肤变得柔软细腻的药汁方子是胡大夫想出来的，据说是宫里面的娘娘们用的秘方改的。
胡大夫：“那不然还有其他方子吗？”
程若安瘪瘪嘴：“那做点不加秘方的，纯粹滋润防干裂的普通护手膏也不错啊。”
她之前想了一个让皮肤美白的方子，但师徒两人这两天实验下来发现，那个方子熬成药汁效果并不好。
所以暂时就不做美白的护手膏了。
“师父，你想想，一罐柔肤护手膏我们定价是一两银子，但成本折算下来，不会超过四十文。这中间利润巨大，但北地这边能消费得起的，也只有绣娘、富户小姐之类。
那还有那么多的平头百姓，这个下沉市场，我们就不要了吗？”
一斤猪板油五十文，能罐装三罐子护手膏，而药汁的配比是一百斤猪油配三幅药熬出来的药汁。
一副药的成本得花去八十文。
程母和程大姐特地去买回来的小瓷罐子，二十文一个，窑厂那边定做的话差不多是十六、十七文一个。
要说成本里最贵的就是用来祛除猪油异味的明矾了。
但这东西加不了多少。
一斤明矾不过一两银子，够程若安她们做上万罐猪油膏了。
胡大夫不懂什么叫下沉市场，只是扇着药炉子的火，随口就是一个养肤的方子：“要效果差一点的，倒是可以用清酒浸泡防风、白芷、丁香，然后熬煮出药汁调配成普通的护手膏，一点点药材能灌好多罐了。”
程若安眼睛一亮，“猪板油还有两百斤没洗没煮的，我们做一些便宜的！”
“那你去打酒的时候，顺便给我也打上一壶烈酒，这北地怪冷的。”
“行！”
程若安招手叫来了一个小少年，“大鹏，你来帮我看着火！我要去街上打酒。”
大鹏是张婶的小儿子。
昨个儿白日里程母买人的时候，特地是买的一家四口，张婶的男人，张叔平日里做门房和管前院的杂物。
张一和张二，两个儿子被程若安改名叫张大鲲和张大鹏，大的跟着帮忙做豆腐，小的这个就跟着张婶做猪油膏。
另外程母还买了两个丫头，都才和司大花差不多的年纪，程若安让她们只跟着程母和程若彤就好。
张大鹏是个瘦瘦小小，皮肤黝黑的少年，他应了一声后，就跑着把背着的柴给他老娘送进去灶房去了。
送完赶紧出来，小跑到程若安跟前，恭恭敬敬行礼：“二小姐。”
“以后家里不用搞这套，麻溜做事就行。那个大鹏，你跟着胡大夫熬药，眼睛看得过来的话，帮他老人家那炉也一起看了。”程若安笑呵呵的把自己手上的两把小扇子都递给他。
大鹏：……
“好……好的。”
他就两只手，两只眼，但是要拿三把扇子，看三个炉子？！
程若安一阵风似的，从后院跑到二进院子的侧门就出去了。
出门左拐再右拐，就到了踏马街上，直奔酒肆，给包了两坛子清酒，“劳烦掌柜的叫个人帮忙送到前头程宅门上去啊。”
清酒不贵，一两银子就能买两大坛。
程若安放下银子的时候，店里伙计正好在给另一个客人开坛打烈酒。
那浓郁霸道的味道，让程若安闻一口都差点眼前一黑栽下去。
不是烈到上头，而是不知道这是用什么古法酿出来的，浓浓的一股子米酸味。
“哟，程二娘子这表情，是闻到烈酒香了吧？要不要也打上一壶？”
程若安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老爷子想喝烈酒，她别墅里有五粮液和茅台，这古法烈酒的味道，属实不适合出现在她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