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辞晚如此维护自己,萧妄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可人很多时候就是如此矛盾,就像是明知喝酒伤身,可还是有很多人嗜酒如命。
感情最大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它不受理智控制。
吃完朝食后,三人打算在附近逛逛。
雪下了一整宿,且现在还在继续,看样子这场大雪还得持续一段时间。庭院里的草木山石早已被白雪覆盖,草叶被冰霜包裹,屋檐下挂着长短不一的冰凌子,仿若冰雪雕成的白色世界。
山庄里的仆从们一大早就把路面上的积雪给清理干净了可,不过短短一会儿,路面上又覆盖了一层冰雪,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三人离开韶光院,沿着风雨连廊往东边走去。
好在这会儿雪虽然大,却没有多大的风。
长廊左边是一片梅林,淡黄色的梅花在冰雪之中悄然绽放,颇有种傲然独立的清冷气质。
燕辞晚眼尖地瞥见梅林中似乎有两个身影,但因为隔得远,再加上有梅树遮挡,她看不清楚那两人到底是谁?
忽然,其中一人发出尖叫。
“你放开我!救命!”
这是个女子的声音,且听起来非常熟悉。
燕辞晚冲着梅林里的人喊道:“是谁在哪儿?”
这声音惊动了梅林里的人,其中一人着急忙慌地跑走了,剩下那人踉跄着从梅林里走出来。
待她走近了,燕辞晚和萧妄、朝露方才看清楚她的容貌,原来竟是菱娘。
菱娘眼眶红红的,但还是努力挤出个笑容。
“你们是在这儿欣赏风景吗?抱歉,我不该扰了你们的雅兴。”
虽然她已经整理过身上的衣服了,但燕辞晚还是能看得出来,她的衣服领口被拉扯过的迹象,且她的耳环也少了一个。
燕辞晚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菱娘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们。”
“方才跑掉的那人是谁?他方才是否在欺负你?”
菱娘脸色涨红,慌忙否认:“没有,没人欺负我。”
燕辞晚不信:“那你方才为何要喊救命?”
菱娘吞吞吐吐:“方才是误会而已,什么事都没有,我一切都好。”
她这样子明显就是要袒护那人,燕辞晚见问不出什么,只好作罢,抬起右手指着她空荡荡的左耳,好心提醒道。
“你这只耳环不见了,会不会是落在梅林里了?”
菱娘慌忙伸手去摸左边的耳朵,果然摸了个空,她不由得面色一白,赶忙转身跑回梅林里去寻找。
燕辞晚和萧妄、朝露紧跟着也来到了梅林,三人帮她一起寻找耳坠。
结果却一无所获。
燕辞晚问道:“耳坠会不会是被方才跑走的那个人给捡走了?”
菱娘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她似乎很是不安,可面上却极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笑着说道。
“左右不过一个耳坠而已,也不是什么很值钱的玩意,丢了就丢了吧,劳烦你们帮我找了这么久,实在是对不起。”
见她如此胆小怯弱,朝露不由得联想到了自身的遭遇,一股恨其不争怒其不幸的感觉油然而生。
朝露很想让对方把真相说出来,一味地隐瞒对自己毫无益处,只会让坏人更加肆无忌惮。
可话到嘴边,最后还是被朝露给咽了下去。
她深知仅凭三言两语,很难改变一个人的想法,若说得多了,还可能会招致对方的厌烦。
菱娘借口还有事要忙,急匆匆地离开了梅林。
燕辞晚三人继续沿着风雨连廊往前走。
燕辞晚发觉朝露闷闷不乐,问道:“你怎么了?”
朝露叹了口气:“我看到菱娘,就像是看到了曾经得自己。”
“你想帮她么?”
朝露苦笑:“若她自己不想改变,就没人能帮得了她。”
在他们快走到依云山房的时候,见到阿平神色匆匆地从里面跑出来。
萧妄出声叫住他,询问出什么事了?
阿平一看到是他们三人,立刻说道:“是杜二郎生病了!他昨晚冒着风雪在山里走了半宿,身体受了风寒,忽然浑身发热,病得很重,我正要将此事去禀报给主君。”
燕辞晚问:“山庄里有大夫吗?”
她这话正好问到了阿平心里最担心的事上,他苦着脸解释道。
“原本是有个大夫的,但因为他家里出了点事,他向主君请了长假,要等到年后才能回到山庄。现在这种情况,只能下山去找大夫,可昨儿下了一整宿的大雪,下山的路已经被冻住,我们根本没法下山。”
“我略懂医术,我去看看杜二。”萧妄聊下这话后,就大步走进依云山房,燕辞晚和朝露快步跟了上去。
阿平听到了萧妄的话,不由得喜出望外,这下子他就不用发愁找大夫的事儿了。
他赶忙朝着瑞雪楼跑去,要将这儿发生的事禀报给庄主。
三人进入卧房,看到躺在床上面颊通红、神志不清的杜凌洲。
一名年轻的随从将湿帕子覆盖在杜凌洲的额头上,想用这种办法替他降温,但似乎用处不大。
注意到有人进来,随从立刻朝着门口看去,待看清楚来人后,随从立刻犹如见到救命稻草般扑上去,扑通一声跪下,激动地唤道。
“萧六郎,求你救救我家二郎!”
萧妄对他道:“怀砚,你先起来。”
名叫怀砚的年轻随从站起来,他的状况其实也不太好,面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干裂,耳朵和双手都生出了冻疮,讲话的声音非常嘶哑。
“我们杜家就只剩下二郎这么一根独苗了,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老夫人肯定承受不住打击,萧六郎求求你看在我们两家是世交的情分上,救一救我家二郎吧!”
说着他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萧妄走到床边,见杜凌洲双目紧闭,眉头深锁,嘴里还在小声哼唧着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在做噩梦。
他伸手摸了下杜凌洲的额头,烫得吓人。
萧妄久病成医,他通晓一些浅显的医理,但比起刘氏和朝露这种多年学医的人来说,还是差了许多。
他冲朝露说道:“能否请你给杜二看看?”
朝露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针包,与萧妄不同的是,她这针包里装着的,全都是针灸专用的银针。
在她给杜凌洲施针之时,杜凌洲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忽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朝露的手腕,口中大喊。
“萧六,老子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