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那第一抹温柔而璀璨的朝阳,如金色的纱幔般轻轻地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卧室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男人和女人安静地盖着同一床被子,紧紧相依躺在那里。
此刻,旁边的男人悠悠转醒,睡眼惺忪间,目光首先触及到那片陌生的天花板。一时间,他的思绪仿佛凝固了一般,陷入了短暂却又深刻的沉思之中。脑海里像是有无数个问号在飞舞: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然而,这些念头尚未完全展开,便被身上的重量引得侧目,那一刹那,他傻眼了,映入眼帘的怎么会是她?
可仔细想来昨晚发生的一切......李偲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懊悔和疑惑。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缓缓掀起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当他终于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脸色也变了,他们两人竟然这样赤条条、毫无遮拦地并排躺在床上,那场景实在是令人尴尬不已。
此刻的李偲脑海中一片混乱,开始猜测自己昨晚究竟有没有干什么荒唐的事情来。然而,一想到昨夜喝的那些红酒,他就觉得一阵眩晕。红酒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大脑仿佛被一层厚厚的迷雾所笼罩。不仅如此,宿醉后的头痛更是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痛得他几乎要裂开一般,令他忍不住紧紧皱起眉头,痛苦地呻吟出声。这种身体上的极度不适,让他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肯定对身旁这个女人做了些什么事情。
就在他满心焦虑、还来不及深思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他刚才掀被子的动作引起了床上的震动,又或者是他不经意间发出的呻吟声惊醒了身旁的人,总之,那个一直安静沉睡的女人终于也悠悠转醒了过来。
是秦锦宁。可她却并不意外,两人的情况。甚至显得相当地平静。她微微侧过头,目光淡定地看向李偲,语气从容地说道:“昨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可以放心。”
听到这话,李偲心里忍不住暗自咒骂了一句。但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直起身子,一脸狐疑地盯着秦锦宁问道:“那我们怎么会这样睡在一起呢?”秦锦宁闻言,轻轻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回答道:“咱们都喝得酩酊大醉,就算躺到同一张床上,又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两人同样身为医生,李偲自然知道她说的话不假。可是,这样还是太尴尬了。
不过他们这样确实不雅,李偲心中有几分想对女人负责的意思。
……
“你在干什么?”陆忱满脸疑惑地看着王佳然大汗淋漓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要知道,距离她出院至今已经整整过去了两个月。而此刻,本应是休息时间的她,居然还在康复室里坚持不懈地进行着训练。
尽管康复室里开着空调,但这丝毫没有减轻王佳然的汗水流淌速度。她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咬紧牙关,一下接一下地重复着那些看似简单实则艰辛无比的动作。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陆忱刚刚帮她完成了当天规定的康复训练。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去食堂的,然而,当陆忱在食堂左等右等都不见她的身影时,心中便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思来想去之后,他还是决定再次返回康复室一探究竟。果不其然,王佳然真的还在这里!
此情此景,让陆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去年给赵康斯做康复的时候。那时候的赵康斯跟眼前的王佳然如出一辙,都是这么的拼命,仿佛就算把自己累到虚脱、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达成他们内心给自己设定的训练目标。就这么不顾一切的,拼了命一样的去训练。
王佳然不经意间瞥见来人竟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神都未曾从眼前的训练器材上移开半分。只见她气定神闲地继续重复着那些看似简单实则费力的动作,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你的那点训练量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少得可怜,我完全能够应付得来。”
听到这话,陆忱不由得紧皱起眉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要知道,他为王佳然所制定的训练量可是严格按照她目前阶段的身体状况和所能承受的强度来安排的,然而此刻她究竟在干什么呢?如此盲目地加大训练强度,难道不知道这样会严重损害自己的身体吗?
见王佳然丝毫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仍旧自顾自地疯狂训练着,陆忱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但其中的严肃与不容置疑还是显而易见:“停下!立刻停止这种愚蠢的行为!”
然而,很明显王佳然根本就不想听从他的劝告,依旧旁若无人般地我行我素。面对这般执拗的王佳然,陆忱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了。但他深知发脾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于是深吸一口气后,再次开口说道:“我......恳请你先停下来好不好?你要明白,康复这件事情并非一蹴而就,它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只有保证足够且恰当的休息时间,才能够让身体得到更好的恢复,从而加快康复的速度。所以,请你暂时放下手中的训练器材,好好休息一下吧。”
王佳然道:“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陆忱我想参加世巡赛,以我现在的积分情况,我必须要在明年之前恢复健康。”她说话的时候,目光透露着坚定,可她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来。
陆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按捺住自己那快要爆发的性子。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
果不其然啊!这些运动员一个个简直就是不要命的主儿,完全就是一根筋到底。不管别人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们总是置若罔闻、我行我素。不仅仅是眼前的她,就连赵康斯更是如此。明明已经有了像赵康斯那样惨痛的前车之鉴摆在面前,但她似乎依然没有丝毫要改变的意思。
这段时间以来,陆忱可没闲着。他一直没有停止与自己的导师沟通交流,研究彼此对于运动损伤治疗方面的见解与经验;而他的导师团队还积极参与针对亚洲人体质所展开的一系列研究工作当中去。他们共同探讨并制定出了不少切实可行的治疗方案,旨在帮助那些因过度训练而受伤的运动员们能够尽快恢复健康,重返赛场。可是如今面对她这样固执己见的态度,陆忱真不知道之前所做的一切是否还有意义……实际上,就他为王佳然所精心定制的那些方案而言,无一不是以男性作为基准来设定训练量的。要知道,这样的安排已然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妥协与让步了。毕竟,陆忱心里非常清楚王佳然内心的真实想法,但令人无奈的是,即便如此,她仍旧固执地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丝毫没有改变的迹象,甚至对于陆忱也毫无信任可言。
就在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陆忱终于爆发了,他看着王佳然道:“好了,你先停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他的声音有些难得的急切在空旷的康复室内回荡着,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这还是王佳然第一次看到陆忱这个模样,她终于停下来。
“先说明啊!”王佳然紧紧地盯着对方,眼神坚定且带着一丝倔强,“如果你要是劝我不要继续训练下去了,那就别白费口舌啦,啥都不用说了。”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蕴含的决心却如同钢铁一般坚硬。此刻的王佳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完成这次训练,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挡她前进的步伐。
陆忱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完王佳然这番话后,脸上并没有显露出太多惊讶或者不满的表情。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呼出了憋在心里已久的那口闷气,轻声说道:“你应该清楚的,以我的身份和权限,完全有能力向教练组提出对你目前身体状况的评估报告。一旦这份报告被提交上去,教练组很有可能会根据实际情况决定让你提前结束这次训练。”说这些话的时候,陆忱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王佳然身上,试图从她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然而,面对陆忱如此直白的威胁,王佳然非但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下意识地挺起了胸膛,想要立刻反驳回去。但就在她准备开口的那一刹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明白了陆忱这样做其实并非出于恶意,而是真的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于是,原本已经冲到嘴边的那些激烈言辞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王佳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抬起头直视着陆忱的眼睛,缓声道:“可是……你并没有这么做,不是吗?”说完这句话后,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出院后的整整两个月时间里,实际上,她一直在暗地里默默地给自己增加训练量。这种情况,不仅她自己心知肚明,就连陆忱也是一清二楚。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选择对她的行为听之任之、放任自流。她自己内心深处非常清楚,此次所增加的训练量或许真的已经超出了身体所能承受的范围,但她实在是心急如焚。因为所有人都说过“勤能补拙”这样一句至理名言,而她所要弥补的恰恰就是过去这整整一年的时光——那段因伤无法参加比赛从而导致无法获取积分的尴尬时期。
长久以来,她始终坚信凭借自身积极主动的态度和不懈努力能够填补所有可能出现的漏洞与缺失。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如此不顾一切地渴望尽快回归到熟悉的训练场地上去。面对那些冷冰冰的数据报告以及专业人士给出的分析建议,她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相比之下,她更加坚信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而非受到其他因素的左右。此时的她,仿佛变成了一只桀骜不驯的泼猴,哪怕手里握着的只是一根普通的棍棒,也要拼尽全力去冲破那一道道紧紧束缚住身心的伤痛枷锁。
至于两个月之前医生给出的那份诊断报告,要说完全不在乎那肯定是假的。但如果仅仅因为这份报告就放弃训练、放弃比赛,那简直是痴人说梦,想都不要想。她深知自己身为一名运动员肩负着怎样的责任与使命,所以无论前方道路如何崎岖艰难,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
陆忱面色凝重地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抬起手来,轻轻地拍了拍王佳然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佳然啊,你先静下心来好好听我说。这段时间以来,我和我的导师团队针对你的状况展开了全面且深入的分析与研究,可以说是已经做出了最为详尽、充分的评估了。实事求是地讲,就目前的情形而言,你若想让自己的身体素质完全恢复到受伤之前的状态,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无异于痴人说梦呐!然而……”说到这里,陆忱稍稍顿了一顿,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意,接着说道,“不过,我也坚信凭借着你那不屈不挠的顽强意志,说不定真能狠狠地扇我们这些一味只信奉数据的家伙一个响亮的耳光。可是,佳然,请允许我此刻暂且抛开咱们之间的感情,仅仅是以一名专业康复师的身份郑重地告知于你——你如今所付出的努力其实早已超出了你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范围。换个说法来讲,你当下正在进行的所有训练以及尝试,实际上都远远超乎了正常范畴。而这样做最终能够带来的实际成效,恐怕远比你原本设想的还要更为糟糕一些。所以,我最担心的事情便是当有朝一日你重新踏上训练场,试图恢复往昔那种高强度的训练时,你的身体可能根本就吃不消。”
最后的最后,陆忱只是无奈的道:“真实的情况已经告诉你了,你要不要听,也是你的事情。我也已经尽力了。”说完,陆忱离开了康复室。只留下,王佳然一人在那里。